玉屋楼里灯火通明,罗琴正端坐在花厅等待着群逸,她怀抱琵琶,静静的弹奏着。见丁群逸随着楚娥走了进来,就停止了动作,苦笑道:“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丁群逸叹气道:“这么晚了,你想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罗琴向楚娥使了使眼色,楚娥便率着众仆走了出气。罗琴道:“明天我母亲就带人来接我回去了,既然以后我们天各一方,我还有心愿未了。若还像咱们这样无疾而终,只怕会遗憾终生了。”
丁群逸舒了口气道:“什么心愿?只要你说,我能办到的会尽量的让你满意。”
罗琴笑道:“不是什么难事。你可知我的琵琶谈得极好?这些年我一直幻想着有一天你会坐在我的面前诚心诚意的听我弹奏一曲,你若说好,我便没什么遗憾了。”
“原来如此……”丁群逸笑了起来,道:“我早听说你琵琶弹得好,一直很想听,只是素日里太忙了总没时间,此刻你既然说起,这是我的福气,怎会说不好?”说罢便在桌前坐了起来。
罗琴便坐在他对面,一首《月儿高》弹得几乎是出神入化。丁群逸坐在她的对面,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从前没发现的事情现在看得越发的清楚了。她很美,头发乌黑,肌肤白胜雪,明眸皓齿,楚楚动人。虽谈不上倾国倾城,但却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了。她弹琵琶的神态,优雅而沉寂,不晓得她心里面有多少凄苦,弹着弹着竟流出了眼泪。丁群逸吃了一惊,或许从来都知道她很美的,只是从来没有在意过她的美丽。此刻她何其的柔弱与痛苦?她的月儿高弹的极好,让人忍不住的沉醉。就如同此刻的她,月色下,花厅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美丽亦随着这美丽的琴声,随着这刻骨铭心的的痛楚变得让人不忍忽视起来。丁群逸亦突然为之悸动心疼起来。那年明镜湖畔他再见阿澈的悸动竟在此刻又涌上了心头,他站了起来,在这最不该爱上她的时刻,在这放她走的时刻里,丁群逸竟为了这个平时避之唯恐不及的女人颤抖了起来。他轻吻了她的眼泪,而后将她抱在怀里。这或许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这么真心的以丈夫的身份亲吻她,抱她。而后,如同水到渠成般的与之结合……
红纱帐里,正是鱼水之后的静谧,罗琴极开心的道:“即使只有这一次,或许我就能有你的孩子了,那将来我若生下这个孩子,你势必就会接我回来的。”
丁群逸错愕,望着她狡黠的神色苦笑道:“原来你是在打这个主意。”
罗琴皱着鼻子笑道:“我说过,没有人可以把我从你的身边带走的。就算是我娘强带我走,我若一定要生下你的孩子,她一样拿我没办法。”
丁群逸不由得替她担心道:“若怀不上呢?只这一次,你真那么肯定就能怀上了吗?”
罗琴眼睛里闪出恐惧的神色,又拉着丁群逸哀求道:“既然如此,你就收回那休书吧。”她赌气耍赖道:“反正我是死也不离开你。”
她如此决然,叫丁群逸也为之感动不已,何况方才的欢乐未褪去,如何能再去伤害她?丁群逸便点了点头。见他点头,罗琴如饮甘露,喜悦之色溢于言表,他还是对自己有情的啊……便迅速的钻到他的怀里,激动的无以复加。
这爱来的迅猛,褪得也快。二人睡至夜深,丁群逸方才的那股子突然发作的柔情便迅速的褪得干干净净。一切只是假象而已,仿佛上天开了个玩笑,假如我爱上了她。假如眼下这温柔芳香的玉体是……她?不,不是她。丁群逸睁大眼睛坐了起来,无比的后悔,我的心竟为了她而沦陷。那么阿澈呢?我该将她放在哪里?我背弃了她,背弃了我们之间的爱情。不,我不能。丁群逸为着这突如其来的失心乱了分寸,这片刻的失心令他悔恨自责不已……“我对不起阿澈”他这样想,并不是因为单纯的与阿琴欢好,而是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背叛,那一刻的背叛。我竟在那一刻爱上了阿琴?这不是个伪命题,丁群逸自己知道这是真的,只在那一刻,不管这爱情持续的时间是否短暂,我不能否认那一刻的爱恋是真实存在的。那么,阿澈去了哪里?在那一刻我竟将她忘得干干净净……
丁群逸忘记了穿靴,忘记了披衣,只是迅速的站了起来,想也不想的往灵璧阁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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