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阁与青竹宗一样,依山而建,青色的围墙嵌在青色的山脉中,蜿蜒到后山;有时,清风阁里的云雾会和山巅的云雾融为一体。
凌落风带着韩闯等人,顺着小路一路而上,到山腰时,已经看到了清风阁的青色围墙,这围墙就像一只青色的蛇,在山巅盘着身子,蜷缩着,等着带化身成龙的机会。
正是清晨,雾气萦绕,清风阁的雾气与山巅的云雾融为一体。
凌落风等人来到了一座小小的六角亭前,木质结构的亭子是用来待客的知客亭,亭子里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漂亮的女人。
漂亮的女人立于晨曦微露中,本是极赏心悦目的事情,可韩闯却下意识的躲避着这女子的目光。
他为何躲避?
因为他认识这个女子。
一张琴,一壶酒,一缕青烟从香炉中冉冉升起,一袭白衣的顾凌波,素手拨弄的琴弦,就像天地间最钟灵毓秀的仙子。
所有人都被她吸引,除了韩闯,他一直在躲避,在隐藏,将身子藏在所有人后面。
见凌落风等人到来,顾凌波微微一笑,停止抚琴,幽幽的说道:“贵客远来,令清风阁蓬荜生辉。”声音若空谷莺啼。
凌落风微笑道:“想必是清风阁的顾仙子吧,薛掌门竟派你来迎客,真是大材小用了。”
顾凌波欠身行礼道:“凌落掌门说的哪里话,贵客临门,自然需我亲迎。”说话间,目光四游走,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当她看到隐藏在众人身后的韩闯时,笑意更浓了。
连眼睛里都带着笑。
“诸位还请随我来。”
她一挥手,正准备领着众人上山,忽然一阵腥风袭来,拂动亭旁绿树。
顾凌波一皱眉头,就见一道人影闪入亭中。
来人是一个男子,长发披肩,鹑衣百节,黝黑的皮肤上沾着不少污渍,浑身散发着惊人的恶臭;偏偏腰间又插着一支折扇和一只紫色酒壶,形容怪异。
但顾凌波皱眉却不是因为他的形象,而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灰白的眼睛,不是人老之后的灰白,而是根本没有眼珠,来人是一个瞎子,实力高强的瞎子。
顾凌波上前说道:“这位朋友,这亭子是我清风阁的地方。”清风阁的姑娘都好干净,顾凌波自然不想要这等污秽之人,脏了她们的地方。
瞎子桀桀一笑,用一种难听的语调说道:“你清风阁不是在开三宗演武大会吗?我是三大宗门的人,自然能来;你这个小小的知客不但不迎接我,还要赶我走,你是看他们这些人衣着光鲜就歧视我吗?你要我走,我偏偏不走。”
说着自顾自的坐在琴前,右手一抚一道火光乍现,顿时将好好的一张古琴点燃,又从旁边酒壶里倒出酒来洗脚,过了一会儿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啊,原来着火了。”
说话间,将整整一壶酒倒在火山,“扑哧”一声,火燃的更旺了。
顾通天皱着眉头,思忖了好一会儿,忽然指着这瞎子喊道:“你是风尘奇丐上官亭!”
众人一听这名字,立刻恍然,唯有年纪最小的丁丁目露疑惑之色,问道:“顾师兄,上官亭是什么人?风尘奇丐又是什么东西?”
顾通天讥笑道:“上官亭不是人,风尘奇丐也不是东西。”
瞎子怪叫了两声,人影一闪,抢到丁丁身前,说道:“小姑娘问的好,这位兄台回的也好,上官亭的确不是人,风尘奇丐也不是个东西。”
腥臭之气犹如海潮一般,层层叠叠的扑入丁丁的鼻观,可这小姑娘却并不抵触,反而嗤嗤的一笑,指着瞎子道:“你这人真奇怪,怎么说自己不是人,又说自己不是东西?你到底是人还是东西?或者既不是人,又不是东西。”
瞎子笑道:“我何时说自己不是人了?我说的是上官亭不是人,风尘奇丐不是东西,可我既不是上官亭,也不是风尘奇丐。”
丁丁嗤笑两声,道:“那你叫什么?”
瞎子道:“你叫我瞎子就成。”
丁丁用一双发亮的圆眼睛看着他,忽然抿嘴笑了,道:“瞎子?倒是个好名字,以后我就叫你瞎子了。”
凌落风眉头微蹙,喝道:“丁丁,不可无礼,这位是落霞宗的核心弟子上官亭。”
“啊!”丁丁惊叫了一声,不可思议的道:“你是落霞宗的核心弟子?”
顾通天在旁边阴阳怪气的道:“不但是核心弟子,还是核心弟子中排名第一的家伙,我说的对吗,上官亭。”
瞎子冷哼一声,说道:“上官亭是上官亭,瞎子是瞎子,上官亭是落霞宗排名第一的核心弟子和瞎子有什么关系?”
柳青芙轻笑起来,轻声对韩闯说道:“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人,这上官亭道也有些意思。”
韩闯笑着回道:“有本事的人,大多都有意思。”
柳青芙白了他一眼,道:“可你就没什么意思。”
韩闯笑了,道:“那是因为我没本事。”
柳青芙道:“你没本事谁又有本事。”
韩闯指着那瞎子,说道:“他。”
柳青芙的目光再次停在瞎子身上。
瞎子微微一笑,不再理会顾通天,而是和丁丁说道:“你看我像核心弟子吗?”在丁丁面前转了一圈,褴褛的衣衫上前后都有好几个破洞,露出了内门沾有污迹的黝黑皮肤。
韩闯注意到,这皮肤黑的发亮,黑的异常。
丁丁又笑了笑,笑的真甜:“我看你不像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