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你不用回去了。”
啊?
以青一直没有拿这句话当真,忙从小榻上下来,斗篷宽大,也随着她的动作掉落在地上,她不顾后背窜上来的凉意,仔细盯着石亨的眼睛,问道:“你没开玩笑吧?”
“我已经做了决定,青儿听话。”
听话,听话,听话!
为什么总是让自己听话?
以青今日连累带吓,此刻仿佛找到了一个出口,一股火从心中蹿了上来。
石亨长长的眉毛微皱着,眼睛定定的注视着自己,她话到嘴边不忍说出口,毕竟这么些年,是他一直在保护自己,便一赌气,扭过身子,背对着石亨站着。
不理你,总行了吧?
你这个油盐不进,一意孤行的……的……
以青在心中默默挑着形容他的词,却没发现自己的一抹雪背正大喇喇的刺激着石亨的眼睛。
石亨愣了一下,慌得涨红了脸,连忙从箱子里抓出一件衣服来披在了以青身上,结结巴巴地说道:“快……快点儿穿上。”
以青这才惊觉自己光顾着生气,忘了自己衣衫不整,蓦地,也脸上一红,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在男人面前露过背呢。
上一世,她因为患病,没有机会享受爱情,这一世,又因为这样特殊的身世,隐藏在军营里,每日想的就是如何防身保命,更不想,也不能去谈恋爱了。
何况,在这军营里,跟自己亲近的男子除了刘大哥,就是石亨了。
刘大哥与自己没有被分到一组里,也不常见,倒是石亨,每日总能见个两三次。
自己总不能和他谈恋爱吧?他可是自己的姐夫啊。
哎呀,丢死人了。
以青忙拢住身上披着的衣服,手忙脚乱的找袖口,却发现,那是一条裤子。
“噗嗤——”以青哭笑不得,不禁笑了起来,驱散了室内尴尬的气氛。
石亨也才发现自己给以青披上的是条裤子,也随她笑了起来。
以青听到身后传来沉沉的笑声,便急忙转过身来,看着他,敛了笑意,低下头说:“姐夫,你还得去拿我的药粉来,在床底下的小箱子里。”
石亨听她软软的声音,看她羞怯的样子,仿佛当年那个肯依靠自己的小姑娘又回来,忙点点头,又出去了。
以青趁这个机会,急急忙忙的找到一件小衣换了起来,又迅速穿起厚重棉甲,心里稍安了些,可脸上却仍发烫。
小榻后边的屏风内,是石亨起居的地方,一张床,一个凳子,凳子上放着一个铜盆,里面有一汪浅浅的清水。
以青顾不得那水冰凉,弯下腰,就往脸上扑去,“哗啦哗啦”洗掉了药粉,也洗掉了刚才的羞涩。
都是意外,不要放在心上,再说,自己衣服变成这样,都是谁的错啊?
“青儿?”
石亨温和的呼唤从屏风外传过来,“换好了么?”
以青忙答应着转了出来,一张脸白净细嫩,水润润的,额前的碎发被打湿了,一滴水滴顺着脸颊跌落到她的衣襟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印子。
弯弯匀净的长眉下一双大眼睛,黑溜溜的,眼睫毛还湿着,凝在一起,更显得眉目如画,原本干燥起皮的嘴唇也被水浸的红嫩了起来,唇齿相碰,轻声问道:“换好了,姐夫,药粉拿来了么?”
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以青的本来面目了,那样唇红齿白的美丽脸庞好像只有在梦里才见到过。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这样大了。
“姐夫,药呢?”以青见石亨发着愣,将手一摊,重复问道。
“我……忘了。”
石亨不知为什么,将拿着药瓶的手藏到背后,流利的说起了谎话。
“这都能忘了?”以青失笑,“那姐夫你去干什么了啊?”
“啊?”石亨脑中飞快得转着念头,便想到了说辞,“我去看看冯王平回来了没。”
以青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了:“哎呀,我师傅没事儿吧?她没受伤吧?”
“我还不知道,她还没回来,”石亨这才想起重要的事情,连忙拉住以青坐在小榻上,“还说别人呢?你受伤了没?后背……疼不疼?”
以青没有注意到石亨的不自然,听他一说,全部精力都转移到了背上,她小心地活动着:“好像没什么事儿。”
“都怪我不好,差点儿误伤了你。一会儿,等冯王平回来,让她再帮你好好检查检查,别有内伤。”
“内伤?应该不能把,姐夫的剑都没碰到我,再说青儿一直在锻炼,身体好得很,应该没事儿。”
以青说着,便一手拍向胸口,豪爽的像个男人一样。
可惜的是,那样一张清秀美丽的小脸实在是与这样的动作不太搭,看得石亨十分的别扭,不仅如此,以青粗哑的声音也很奇怪。
“青儿,你是女子,”石亨顿了顿,“一直想问你,怎么让自己变声的?还能变回来么?”
“当然能啊,我在用我自己配的药粉,停药了就变回来了,配方嘛,是个秘密,连我师傅都不知道,怎么,不好听么?”
“嗯,确实。”
“虽然难听,可是今天却也救我一命,否则我哪能捱到月华楼,找到冯王平呢?”
“怎么救的?青儿说来听听。”
以青便把自己如何不承认身份,冯王平如何与自己一唱一和,还有自己如何被发现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说给石亨听。
石亨心有余悸的看着以青,钦佩她的机灵外,也一阵阵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