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潜意识里知道时间已然不多,法渡并没昏迷多久便醒了过来。
雪休守在他身边,看他醒来便立刻冲了上来:“师父,你终于醒啦!”
云虎坐在对面的窗棂上,就像小唐最惯常做的动作。听到这边的响动,他翻身跃了进来,却站在后面一言不发。
法渡努力开阖着嘴唇:“覃飞呢?那孩子呢?”
“覃飞醒着,只是身体还不受自己控制,没办法来看你。”雪休老老实实的回答,“白夜看来是真讨厌那孩子,只带走了自己的妹妹,却把他撇下了,这会儿正安置在寺里用米粥喂着呢。”
“还活着……”法渡忽而松了一口气,“幸好还活着。”
兰若叛离,覃飞还躺着,雪休一个人早已经没了主意:“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法渡披衣起来,脸色已然恢复到了平时的模样,丝毫看不出重伤初愈的模样:“你们按照原计划准备撤离。”
“那你呢?”
法渡微微一笑:“追回血舍利。”
听他这么一说,雪休顿时有些发懵,若说血舍利重要,可法渡并没有为血舍利的失落表现出太大的急迫和失落;若是血舍利不重要,法渡却在重伤初愈之时便非把它追回来不可。
“去吧,寺里僧人众多,该安排的事情还多,无须守着我。”
“……是。”雪休点了头,乖乖的退出去了。
法渡闭上双眼小憩了一阵,睁开双眼时,云虎还站在床前。
“你有话和我说?”
云虎平静的回答:“没有。”
法渡看着他便能察觉到他心中的情绪远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不由的笑起来:“你有什么就问吧。”
云虎再次摇摇头:“没有。”
法渡也算是服了云虎的的执着,小白的执着在于他只相信自己,云虎的执着却在于他谁都不信。
既然云虎什么都不肯说,法渡也只得翻身起来:“我此刻就要去追回血舍利,你要与我一同前往吗?”
云虎摇了摇头:“哪怕他们谋划重伤于你夺走异宝,到底也罪不至死。”
法渡总算是弄明白了他的来意,平常云虎看见化生寺都要远远的绕着走,对他更是避之不及,今天主动找上门来,敢情就是为小白和虞天求情?
笑声刚要出口,他只觉得胸口的另一颗心脏猛的跳动了一下,只觉得一阵恍惚,随即便发现云虎已经被自己掐着颈子举到了墙边。
法渡猛然退开一步,云虎便顺着墙壁直摔下来。
“我说你到底是什么毛病,忽然上来就动手?”云虎蹙着眉头看他,却意外的看到了法渡眼里破碎的情愫,“怎么回事?”
法渡又退了一步:“不要靠近我。”
云虎靠过来的时候,法渡已经飞快的隐去了身形。
体内的两颗心脏在用不同的频率跳动,撞得他自己一阵阵的恍惚。
“原来竟是这样……这就是我消失的理由……”法渡用手抚着胸口,自嘲的笑起来。左边那颗心脏按照自己的频率执着的跳动,右边那颗却时快时慢,随着他的情绪不断变换。
“走吧,不过就是一条白蛇……”法渡听到喉咙里发出了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只要你想要,九天三界,全都可以属于你……”
“虞天!把血舍利给我……把血舍利还给我!”
小白愤怒的扑向虞天,他却飞快的消失然后出现在小白背后,语气照例的轻描淡写的冷漠:“别傻了,如今你没了金身,再也不是我的对手。好歹同修一场,我也不想要了你的命。”
“我已经按照约定容你幻化妖身,如今血舍利对你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你为何还要抢夺?”金身离体带来的重创令小白几乎站不稳,然而他所有的心念都系在虞天手上的血舍利碎片上,根本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我需要血舍利来救白灵……你明明知道……若你对她还有一丝真情,便将血舍利交给我。”
“白灵……已经死了。”虞天牵动着脸上焦黑的肌肉,幻化成一个枯朽的笑容,“形神俱灭。”
“不!不可能!明明是你带着她提前离开……”
“白灵早已经耗得油尽灯枯,那时候她等在门外,其实早已经是奄奄一息,我们终究是晚了一步。”虞天所说的内容,远比他的声音更加冰冷无情,“我过去抱她的时候,她便已经死了。我用尽全力保她离开了你的视线,随即她便消失在我怀里,什么都没留下。”
小白好像忽然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不会……不会!若她已经死了,你为何还要告诉我血舍利可以替她续命?为何……”
“我若不这么说,你又怎么会倾尽全力对易勋下手?”虞天答道,“可惜啊,你咬着牙背叛了易勋,如今却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妹妹没能留下,易勋如今也对你恨之入骨。易勋对你毫无防备,想必是动了真情,而你偏偏信我,不信他。”
“我信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小白攥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在地面上,“输了,也是输给了自己的心魔。”
鲜红的血液顺着地面径流,然后飞快的被雨水冲淡,最后消弭于无形,到底什么也没剩下。
“罢了。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为什么要杀你?现在你连金身都没有了,早已经不足为惧。”虞天攥着血舍利,早已经被焚烧得看不清面目的脸正在飞快的愈合重生,“我倒想看看易勋那和尚会怎么对付你。”
小白抬起头来朝着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