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念:“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老妪不懂世间情,一天到晚讲《女诫》;举头望明月,低头念《女诫》;在天愿做比翼鸟,进了缈云宫学《女诫》;劝君更尽一怀酒,喝完继续念《女诫》;少壮不努力,老大读《女诫》;垂死病中惊坐起,今天还没念《女诫》;生当作人杰,死亦读《女诫》;人生自古谁无死,来生继续学《女诫》;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念《女诫》……子曰:不念《女诫》乎?拍之乎!如何拍乎?用砖乎!不亦乱乎!要照头直乎!乎不死再乎!一佛乎胡扯!我佛慈悲乎!不亦多乎!一砖乎死。乎死不用念《女诫》乎!”
看完后,拓跋宏忍俊不禁,“扑哧”一声,他边笑边问:“大冯贵人,这是你写的?”
冯妙莲老老实实回答:“是。”
拓跋宏间:“你除了会这样的歪文章,你还会些什么?”
冯妙莲木着一张脸说:“臣妾就懂得这样的歪文章,其它不会了。”
拓跋宏说:“挺老实的嘛。”
冯妙莲低头,嘀咕:“妾臣敢不老实吗?”
拓跋宏说:“朕倒没觉得,你有什么时候是老实的。”
冯妙莲又再嘀咕:“老实的时候老实。”
太后瞥了她一眼,皱了皱眉说:“什么‘老妪不懂世间情,一天到晚讲《女诫》’?又什么‘生当作人杰,死亦读《女诫》;人生自古谁无死,来生继续学《女诫》’。这是什么话?还‘我佛慈悲乎!不亦多乎!一砖乎死。乎死不用念《女诫》乎’,亏你想得出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学问有多高深哪。”
冯妙莲不敢吭声,灰头灰脸的随了她教训。
太后瞧了瞧她,叹了一口气:“妙莲,哀家猜不透你,到底你小小的脑袋瓜子装的是什么?那些似是非是,似通非通的东西,是自哪儿学来的?别说李尚仪被你搞得糊涂,气得身体抱恙,连哀家也想不明白你。”
冯妙莲仍然不敢吭声。
在皇宫中,她只怕太后和拓跋宏——特别是拓跋宏,有时候,她竟然窝囊废的怕到闻风丧胆的地步。如今这两个人最可怕的人都在,她就是有天大的道理,也只好死憋,话不敢多说一句,以免生事。
拓跋宏倒也不生气。
他望向冯妙莲,像看什么似的看着,眼中的笑意,若隐若现。
太后把冯妙莲训够后,在喝茶润喉咙的当儿,拓跋宏笑着对太后说:“皇祖母,宏儿看在大冯贵人不但是有点小聪明,还挺精灵古怪,她的文章虽然似是非是似通非通,但字写得挺好,看来对鲜卑字极精通了。宏儿想,是不是李尚仪真的是才疏学浅,没有能力给大冯贵人教课呢?”
太后长长叹了一口气:“也罢,李尚仪也不用到缈云宫去了。”
冯妙莲心中一阵欢呼。
太后看了她一眼:“虽然李尚仪不用到缈云宫去,但《女训》和《女诫》你还是要看的,学着如何做人,如何为人处世的道理。”
冯妙莲赶紧说:“是,太后。”
先答应了再说。
看不看,那是她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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