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伤心处,常姨娘痛哭失声。
她拿了帕子,擦了一下眼泪,又再说:“这些年来,娘吃够了做姨娘的苦。姨娘的作用,不过是生儿育女,繁殖后代的工具。以前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娘平日里说话做事都得看她脸色行事,整日里战战兢兢,说话不敢大声,不敢喘粗气,日子过得如履薄冰,一点地位也没有。夫人去世后,娘的日子才好过了些,但在大少爷和三小姐眼中,娘还是什么也不是,这倒也罢,你弟弟因为是庶出,别人也不大看得起。”
冯妙莲耸耸肩。
心里想,冯夙那德性,别说别人,就是她也不大看得起。
常姨娘擦眼泪,又再说:“上个月的时候,你爹爹心情好,请来了戏班到府中唱歌唱戏。你大嫂台上的戏子比作我,说那副浅颦低嗔的神情,还有那轻婉袅娜的身段,跟我极神似,还说我是唱戏的行家,我的扮相绝对不比那个戏子差。陈姨娘听不过,说了一句,常姨娘虽然是戏子出身,但她从良了是不是?你们怎么还抓着她以前的事儿不放?结果三小姐冷笑一声,很不屑地说,哪怕是以前的事儿,可做过戏子,终归是戏子出身。”
冯清说的这话,莫不带着轻视侮辱之意。
戏子是“下九流”,是不入流的角色。
常姨娘边哭边说:“好女儿,乖女儿,你就算不为自己争一口气,也要为娘争一口气。你如果有出息了,娘脸上也有光,能够扬眉吐气,他们就不敢如此对娘无礼了。”
她这话,让冯妙莲想起了二十一世纪她的老妈。
在二十一世纪,冯妙莲很聪明,学习成绩很好,年年考试都是班里第一,甚至全年级第一,她老妈很骄傲的把她的奖状贴了满屋都是。
那个时候她老妈说:“好女儿,乖女儿,你一定要争口气,长大后有出息了,妈妈脸上也有光,以后妈妈就能够扬眉吐气了,没人再敢给妈妈脸色看。”——这话,跟如今古代的娘,如出一辙。
冯妙莲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问:“娘,这气我不争行不行?”
常姨娘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行,这气你一定要争!”她说:“你得要为娘着想,还要为你弟弟着想。娘徐娘半老了,说不定哪天两脚一伸,去了就去了。娘最放心不下的是你弟弟,指望你给他做靠山呢。”
什么电慈母多败儿?
这就是了。
看在常姨娘跟二十一世纪她老妈长得一模一样的份上,冯妙莲也不好拒绝,只得唯唯诺诺:“好好好,我争气,行了吧?”
常姨娘破涕为笑:“这才是娘的好女儿,乖女儿。”
冯妙莲烦恼不已。
她这个好女儿,乖女儿,并不容易做。
她得老老实实的乖乖的,给拓跋宏那家伙糟蹋,然后老老实实的乖乖的,给他生孩子。可是……冯妙莲咬了咬嘴唇,难道她,真的无法改变她的命运了吗?难道她真的,就老老实实的乖乖的认命了吗?
冯妙莲想,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她要不要去向拓跋宏那家伙献谄媚?求他把她糟蹋去?然后让他的“脑白金”留在她的体内,开花结果,再然后,她把生命制造出来,让那个生命喊拓跋宏那家伙为“父皇”,喊她为“母后”?
天,她要不要这样做?
冯妙莲很是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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