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妙莲去御花园乐志斋门前“溜达”那天,刚好下了一场小雪。
那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花无声地天空纷至沓来。刚开始的时候,雪花是零零星星,没一会儿,便变成一片片,一朵朵,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白得似银一般,仿佛柳絮那样从天空中轻盈地飞舞下来。
顷刻间,雪花把远近的树木构成一幅纯净的淡水墨画,给人置身在宁静空灵的意境。
冯妙莲穿了太后给的那件通体是白色的狐皮子斗蓬,高高瘦瘦的她,顿时就有一种空灵,飘逸,不食人间烟火味的气质。
双蒙很是惊艳,把大拇子伸出来一晃,吹捧说:“主子真是美!穿了这斗蓬,就像仙女下凡似的。”
冯妙莲嘻嘻笑,很是得意:“当然,我是冯家有女初长成,天生丽质难自弃。”——还好她不是杨玉环,要不她就悲催了。
双蒙不禁失笑。
相处久了,他也清楚冯妙莲这个人,虽然脾气奇臭,花样百出,喜欢闯祸,没什么涵养,屁大的事儿都乱跳乱蹦乱嚷嚷,可等级观念并不是很强烈,不爱摆主子的架子,也没把小太监小宫女们当下等人看待。
因此双蒙偶尔也斗胆的来一两句玩笑:“主子,难道你就不能谦虚点吗?”
冯妙莲朝他扮了个鬼脸,挤眉弄眼地说:“我是根本事实说话,因为我真的是漂亮嘛!真是的,既然我娘把我生得这么漂亮,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鱼见了沉底,雁见了落地,我干嘛要谦虚?”
双蒙一听,一张俊美的脸儿顿时笑成了一朵花那样,他嘴里无声地说:“陛下见了肯定笑逐颜开。”
冯妙莲“哈哈”大笑。
双蒙把食指放到唇边,“嘘嘘”了好几声,低声提醒:“主子,淑女些,要笑露牙齿。”看到冯妙莲闭上嘴巴,他又再婆婆妈妈的吩咐:“主子,记得,待会儿见到陛下,要温柔些,做小鸟依人状,说话要娇滴滴,还要搔首弄姿,卖弄风情。”
冯妙莲向他作了个ok手势。
双蒙不放心:“主子,你一定要记住啊。”
冯妙莲嘻嘻笑:“知道啦。所谓的淑女,不就是把一个正常的人装成一个神经兮兮的人嘛?行不露足,踱不过寸,笑不露齿,手不上胸,装贤惠,装纯情,装温柔,装优雅,装娇羞,装好教养——对吧双蒙?这也没什么难装的,只要我肯装。”
她带了小喜儿和秋菊去御花园。
其实这个时候的梅花也没怎么开,只是花骨朵,欲开没开的含苞待放,没什么看头。冯妙莲在乐志斋附近“溜达”了大半天,也“欣赏”梅花的花骨朵大半天,更是东张西望了大半天,直把脖子伸得好不酸痛,拓跋宏那家伙的鬼影子也没见。
冯妙莲很是气馁。
看来双蒙的军情也有失算的时候。拓跋宏那家伙今天是不会来乐志斋了,她是白来一趟了,白白的在冰天雪地里像一个大花痴那样迎风招展,被寒风吹得几乎没成面瘫。
真他丫的悲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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