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往日的嬉皮笑脸,百里桃望着他道。声音平静得如同古潭,不起一丝波澜,仿佛一点都不惊讶当日饲马场的话事人竟是西悬云阁的大总管。
顾总管又望了一眼百里桃,尔后对云子卿道:
“公子,老爷正在大厅等你。”。
云子卿点了点头,吩咐年高送百里桃回房。不想顾总管又道:
“老爷说请百里姑娘一起前来。”。
顾总管,您老人家说话就不能一次性说完整吗?分成几段不累人吗?百里桃腹诽了一句,对云子卿投过来的担忧眼色报以一笑。
看子卿的反应,似乎他爹来者不善。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过于恐慌对事情没有半分益处,不如坦然地对待。
而且她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要怕呢?
众人穿过水榭上的九曲连廊,来到了大厅中。抬头,一方书着“宁静致远”的匾额悬于厅的中央,正下方站着一个人。
此人双手背于身后,一袭深靛色长袍,上绣竹叶暗纹,一条墨玉腰带扣于腰间,脚上穿着一双白云纹为底的黑色高筒靴。
只是一个背影就透出了一股儒雅之气。
百里桃脑子里闪现一句话“有其父必有其子”,云子卿温润的气质与他的爹如出一辙。
“爹。”
“见过阁主。”。
子卿行礼后,站与他身后的百里桃与年高一同行了个相同的拱手礼。
云渊转过身,打量了云子卿片刻后道:
“听说你叔前阵子住在西城府,我来到时他已不见踪影,你带句话给他,云阁是他的家要记得回来。”。
“是的,爹爹。”。
说完这句话,云渊端坐在高堂之上,端着一杯茶啜饮,不再言语。他不曾放云子卿和百里桃离开,但也不说话。
百里桃吃不准云渊的用意。
他刚才当着她的面让云子卿传话给安舟子,已经表明了不把她当外人看。可是他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从百里桃踏进大厅后,云渊一眼都没望过她,这里面的忽视又是那么的明显。
要不是知道安舟子和云渊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百里桃肯定认为她家师傅在忽悠她。
一个吊儿郎当永远都没有为人师表的模样,一个是深藏不露的云阁家主。
真真是无一丝相似。
云子卿微皱眉,百里桃进来后与年高同立他身后,并没有落座。而他爹亦没有觉得不合规矩。
在云阁,底下的仆人和家主的妾室是不能入席的。爹他还是看不上小桃的身世吗?觉得她最多只能是他的贴身丫鬟或者小妾吗?
百里桃之所以没有坐,是因为她要光明正大地打量云渊,在心中对他做一个衡量。坐在座位上实在不及站着看得不清楚。
她不知道这个坐与不坐之间还有如此大的区别。
“爹,她是百里桃。叔叔从小养到大的女儿。”。
云子卿不说百里桃是安舟子的徒弟,而说是女儿。这里面的小心思云渊岂能看不出。
他淡淡地说道:
“你叔他没有娶妻。”。其意思是不承认百里桃的身份。
看到这里,百里桃也明白了个大概。估计是云子卿他爹觉得她配不上云子卿,棒打鸳鸯来着。
“云阁主,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敬师傅为我的亲生父亲,他亦尽心教导我医术、轻功。我在师傅身边侍奉了十四年之久,这份亦师亦夫的感情不是轻易就可以否定的。”。
这一席话说得不卑不亢,身边的年高听了不觉地傻眼。
平日里吃喝嫖样样精通的人也能说出这么利落的话,他不是在白日做梦吧?
旁人听了这话什么感觉是他们的事,百里桃自己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