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经受了创伤,尤其是社会群体性灾难事件,比如地震、海啸、战争,尤其容易出现创伤后应激障碍tsd,一定程度上“凝固”(feeze)状态普遍会出现,在这个状态中的人会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目无表情、答非所问、反应迟缓等现象,而一旦接触灾难现场或者有类似的情景,他们就会反应过度,再现灾难时的行为模式。李据的情况具体到哪一步我无法做更多的观察和了解,只能直接上治疗。他有了情感记忆和反应后,我把他的注意力引到他的伤口上,从他对伤口的感受发散到对受伤情景的回忆,然后是对整个战场的回忆。如果这些回忆都顺利,我会尝试让他回忆他哥哥。但如果在回忆过程中,只要他出现阻抗我就会立刻停止。李据不愧是飞龙军的军人,意志力很坚强,他一直跟着回忆到兄长阵亡。
想到哥哥,李据很痛苦,情绪激动,胸口剧烈起伏,不停换气。我不会让他讲出他哥哥阵亡的细节,那是不可以现在讨论的细节。我站起来走到他的右侧,正好看到棘奴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我们。我朝他做个嘘的手势,他会意点头。我左手张开平贴在李据的脑后托住头骨,右手大拇指和中指轻压在内眼角上侧,食指指尖轻放在额头中心,我保持这个姿势直到他过激的情绪缓和下来。然后我要求他“张开眼睛哭”,同时“张开口呼吸”。他张开眼睛后泪如泉涌,张开口呼吸后不再频繁换气。
他望着我说:“我哥哥死了,是为了救我死的。”
我温和地说:“他的确死了,同时,你还活着。”
他单薄的身体剧烈颤抖,眼泪再次流下来。我伸出双手,轻轻扶上他的双肩,他流着泪靠近倒在我怀里,我轻轻抱住他,然后朝棘奴做个召唤手势,示意他走过来也抱住李据。他没有犹豫,走过来张开双臂抱住了我们两个,直到李据完全停止哭泣。我松开怀抱,朝棘奴做了个ok的手势,他呆了呆不明所以,我又换了翘大拇指的手势。他明白是夸奖,害羞地笑了。他这一笑如春风扶柳,和煦动人,我看得痴了。
从李据房里出来,菟儿和梅芬来搀扶我被棘奴挡了,他要自己抱我回房。我自然不肯,讨价还价之后,让他背着我去后院转转。我告诉他我回府住的原因,他后背立刻僵挺,“你只要肯回府住下,我这病一时半会发作不了。”这病有时是需要诱因刺激发作的,我试探道:“要不,我制造点突发事件,刺激一下,你就发作了?”
“你敢!”
“怎么不敢,反正也是为了治病。”
“只要你一直住在我家,这病就不需要治。”
他不再说“府中”这两个字,而是用了“我家”这个称谓,把小男孩的纯洁和率真表露无余,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并不真正懂得嫁娶和成家的意义,等他真正明白男人的责任和义务时,我都不知道跑哪个世界去混了。
一连几天我都住在游击将军府,棘奴一直未有发病的迹象,可能真如他所说,只要我陪在他身边病就不发作了。现代医学早已证明:情绪对于疾病的影响非常明显。美国综合医院看大内科的病人70都是心身疾病,也就是说疾病是由心理因素造成――心理问题躯体化,最典型的心身疾病就是癌症了。我当心理医生日久,只要知道某人的个性就知道他日后是否得癌症,所谓癌症型人格就是原因。癫痫的发作没有规律,但是会因为剧烈的情绪变动而引发。棘奴情绪一直这么稳定健康,我怕这样下去个把月也不发作,二个月治疗期限就悬了。况且,不发作不表示疾病消除,只是发作周期长点而已。必须给棘奴点刺激,可我一时没想好怎么做。棘奴不发病我在将军府也有事可做。那天给李据做过初步的处理后,只是消除了他的“凝固”状态,还需要持续的心理辅导。我拟定了一个疗程十次的治疗方案,基本环节是对于战场的系统脱敏――哀伤辅导――承诺与告别仪式。八次治疗后,李据大有起色,已经能重新拿起武器操练。
棘奴不在府中的时候,我除了给李据做心理咨询,还要办我自己的正事。我利用“工作”之便,找内府最好的锻造师帮我做了二种k金的注射针头。我画了详细图纸对形状、大小做了要求,一枚针头身体是空心尾部做成螺母,方便接入容器,另一枚尾部也是空的。做这两枚针头是基于古时西医的放血疗法,我学的是西医的神经内科和生物化学,对于中医只是在基础课程中做过了解,会简单把脉,通晓一些验方而已。我做好了在这个虚妄色界渡劫七年的思想准备,这个过程会伴随疾病和很多突发事件,我必须把这些影响渡劫的随机变量考虑进去。严格控制实验环境,尽可能渐少随机变量,这样才可以满足真实验的研究了,呵呵,我在北大医学部的《心理学研究方法》没有白学。此外,我还打造了数根较有弹性的银针。御医们用来针灸刺穴的银针过于刚硬,而且未免粗了点点,不合我的严格要求。
我还要求内府锻造一个高十丈的尖锥形青铜器,分成三截锻造。另外还要求制作粗细不等的银丝和细铜条。石邃因与我有不相干扰的约定,又有二个月的期限限制,一直没有来过问我治病的情况,但是铸造铜器是大事件,他便亲自来问我。我胸有成竹,一口咬定要借上天的神力除去石棘奴身体中的邪祟,非此不可。他将信将疑,我便拿出仙人托诗的神异来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