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耶识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嬴归尘以退为进的赌博策略,事已至此,明知是套也只能钻了。阿拉耶识悻悻地想,还好钜子令值钱,为了石闵再收编一支民兵游击队,可以打人民战争了。退一万步讲,天大的乱子顶多到四月中旬也就烟消云散,在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她便气鼓鼓地把手伸到嬴归尘面前:“拿来——”
嬴归尘初时发愣,继而俊颜生辉,马上把钜子令放入阿拉耶识手中。
“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先说断后不乱。”阿拉耶识立刻拿出谈判架势和嬴归尘摊牌,提出还要满足她几个条件。其一无论嬴归尘将来当不当钜子,终生作她和石闵的私人护卫,保护她不受任何人包括秦皇嬴少苍的侵犯;其二,她只负责把儒墨收编归入墨家统一指挥,此外不管墨家的事务;其三,将来不论她失踪或是死亡,嬴归尘和墨家都必须继续保护石闵安全,就像保护她一样。
嬴归尘短暂静默后便应承了阿拉耶识的三条要求,阿拉耶识又以口说无凭为由,让嬴归尘写下字据。嬴归尘捡起一块楚绡,在上面龙飞凤舞写下三条要求,并且爽快地签字画押。
阿拉耶识拿出口脂盒,让嬴归尘把嫣红口脂当朱砂印泥摁手指印。拿着摁有嬴归尘大拇指印的“钜子卖身契”,想到自己居然把秦始皇的嫡亲曾孙收编成保镖,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荒诞成就感充溢心胸,阿拉耶识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她对着手中字据来了一个飞吻,一枚鲜红的娇俏唇印落在字据上,“喏,这就是我的签名……钜子的卖身契——”她得意地朝嬴归尘晃了晃,然后将其收入袖中,看得嬴归尘讷讷无言。
半晌,嬴归尘才告诉她,儒墨长老虽然不用比试拳脚,但有考题,主要查究候选者的才智,就算阿拉耶识是国师也不能免去考核一关。儒墨长老是有经世治用学问的大士,至少有一项过人长处,他问阿拉耶识擅长什么。
阿拉耶识被问倒了。
她是神经学硕士,能秀大脑结构么?她是心理学博士,能当场显摆表演性催眠“人桥”和“钢板”么?她英语一流,第二外语学的法语,还粗通西班牙语,这些秀出来这帮古人也不懂啊。
看着阿拉耶识傻眼相,嬴归尘谨慎地提示说她的手巧,能制作什么器物也算的。阿拉耶识把自己来虚妄色界做过的东西挨个捋了一遍,就只有纸张、引雷针、降落伞、土制火炮,还有尚在实验中的羽衣,这些都不能现场制作,而且绝不能对任何人泄露其工艺。
阿拉耶识缓缓摇头,默默思考什么知识可以对古人炫耀且不用担心他们偷师学艺。嬴归尘一旁注视她,见她清澈的眼波流转,一股灵动的慧光闪烁其中,令人好奇痴迷。
世界上的古明都在天历法和数学上有所贡献,中国也是如此。“我是否可以在这两方面想法子,既让墨家人见识我的聪明才智,又只能眼观而学不会?”
阿拉耶识的美瞳放光,突然喜道:“我是国师啊,自然精通天历法和算筹,你们可以来考我这个。”
嬴归尘扬起眉梢,万分惊异,他不料天巫真会中土巫师的那套学问。秦国太常寺的太常花了三十年学习历法算筹才有所成,此乃皇家禁术,寻常人别说学习,就连听也未听说过。只见阿拉耶识笃定地点头,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他其实早有所准备,即便阿拉耶识在长老议会上应付不了刁钻的儒墨们,只要他把天巫的跳崖的布包和祈雨的巨竹筒拿出来,再联合墨侠长老一力推举,便可拿下儒墨长老位置。
自从天巫家宴后,嬴少苍将奈丽从冷宫解禁,从毓秀皇后贬为毓秀夫人,接受了奈丽姨母玛妮提出的以皇后位换皇嗣的折中方法处理戎秦与南蛮的矛盾。初时,嬴少苍心结依旧,基本都去别宫的美人、夫人处临幸,在玛妮夫人的再三恳求下,他最近几日才光临奈丽的宫室。两人经过津台事变后,关系比原来更加尴尬。奈丽自幼便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南蛮男子对其俯首帖耳奉为仙女,予取予求,因此从未在男子身上吃过亏。嫁入秦宫后,诸多规矩让她吃不消,对夫婿嬴少苍也必须保持臣服顺从姿态,令她压抑。她无法阻止嬴少苍纳多少夫人、美人,但那些女人都只是给皇家繁衍子嗣而已,绝不能占了皇帝的心。南蛮巫王和玛妮姨母再三对她保证,嬴少苍身上的雌雄对子蛊一定可以约束他对其他女人的态度,就凭他十年来一次头疼都没犯过,就知道他没对哪个女人动心,让她放心在秦宫当皇后。
新婚之夜,嬴少苍与奈丽行房时脱口喊出阿拉耶识的名字,让她怒火中烧。奈丽认定皇帝夫婿贪恋天巫美色,万一哪天宠幸了天巫,甚或怀了龙种,后悔就来不及了。留着天巫终究是个祸害,她必须拿出南蛮公主和秦国皇后的雷霆手段,给那些敢于轻视她和南蛮人力量的中土人看看她和她的国家的价值。得知天巫率队去津台和谈,她冒用巫王令调动噬魂灵蛊船追杀他们,她本意是等秦赵两国人马在津台聚合一处欢饮时再一网打尽,熟料石宣在双方碰面时就撕破脸皮,逼得石闵临时和慈心联手救人,使得劫杀目标分散。即便如此,她仍相信灵蛊船的威力,不过就是多升几盏灯扩大杀戮范围而已,谁知嬴少苍居然派了血巫卫暗中保护天巫,使得杀人计划受阻。在冷宫中奈丽和玛妮姨母反复推算失败原由,就算有种种意外,天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