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路边不是积雪就是被霜冻,至傍晚时,阿拉耶识他们才走了七十里路。为怕引人注意,两百多人选了一片背风的山坳,全部露天扎营。飞龙卫们砍下树枝扎成帐篷骨架,把一块大麻布搭在树枝上,然后在上面拍上积雪就做成了保暖雪窝,可以供三个人过夜。阿拉耶识看得有趣,便教李据他们做睡袋,以后出征打仗携带方便。紫蕊、董伯和飞龙军中头目围坐在阿拉耶识身边,津津有味听她说中**人的事情。说得兴起,阿拉耶识现场演示用背带捆扎行军背囊,并且把备用鞋子也打包在一起,背在飞虎和飞豹的肩头给其他人看。
李据试了试行军背囊,说军士身着甲胄,本就活动不便,背上行军包就更笨重,中**人这样作战习惯吗?李据的话把阿拉耶识逗得格格笑。她告诉飞龙军,中**人作战不穿盔甲只戴防护头盔。这是因为中国打仗用枪为武器,交战双方一般不近身打斗,百丈以外定死生。躲避枪的办法是隐蔽,如果穿盔甲就不利于躲藏了,而且盔甲也挡不住子弹。李据等人听着新鲜之极,他们无法想象,两军作战不面对面交手如何置人于死地?阿拉耶识便启发他们,让他们想象一下:枪只有一尺长,从枪里射出的是只有小指大小的子弹,可以像连弩一样快速地连发很多枚,命中率非常高。子弹可以把人的身体射穿,盔甲也挡不住。因为子弹发得太快,威力太大,所以中**队里有专门开枪的士兵,也有专门运送子弹的士兵,还有专门抢救伤员的医生。
李据、飞虎、飞豹这些飞龙卫头领齐齐咋舌,难以相信世上竟有这样神奇的武器。
“天巫,你有这样的枪吗?”李据想得痴了。
“没有。”阿拉耶识笑笑说,“如果飞龙军人人有枪的话,中土大地无人是你们对手,最多半年就能统一天下。”
飞虎、飞豹心驰神往,叹道:“难怪天下间都在传说,中国天巫是神仙。我们飞龙卫有天巫保佑,一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阿拉耶识却把脸沉下来,认真对他们说:“中国是中国,中土是中土。我不会把中国的东西带到这里来,尤其是中国那些打仗杀人的学问。我们中国虽然有可毁灭天地的武器,但是中国没有人愿意打仗。我们中国曾发生过两次世界大战,死了几千万的人,比你们中土几个国家加起来的人还多得多。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我们再也不打仗了,中国人现在的生活富足又和平,所以我才想回去。”
这一席话让所有的人陷入沉默,人人被天巫的话震撼,都在殚精极虑地想象中国人过着怎样的生活。
负责伙食的军士给这边送来烤热的羊腿,阿拉耶识与大家分而食之。晚饭以后,阿拉耶识与紫蕊睡在车中,董伯一人住了竹蓬车。阿拉耶识再次在车中过夜,不免想起六年前往事,她也是这般和阿琪睡在车里,不想却被月郡主的人赶上,抓走了自己。
“月郡主还想把我做成美人锅给石宣、石韬和石闵吃呢。”她对紫蕊回忆六年前赵国的历险。
“天巫,这次不同。飞龙卫威震天下,有他们保护,谁能抢得了你。”紫蕊听着新鲜又兴奋。
阿拉耶识和紫蕊说了一会儿话便沉沉睡去,这一觉甚是香甜。
五更天时,一声尖利的号角划破空气,仍然黑暗的天空亮起一朵猩红的火花。飞龙卫的营地立刻响起人马杂沓的声响,外面传来李据大声呼喝和命令。阿拉耶识被号角惊醒,先是直挺挺地发了片刻愣,然后钻出车厢,眼前的情形把她惊呆了。
除了被围在当中保护起来的两辆马车和附近的数个营帐,所有的飞龙卫营地一片死寂。阿拉耶识深一脚浅一脚逐一去营帐中翻看,见里面的飞龙卫们脸色死灰,一动不动,好似在睡梦中死去一般诡异。
“李据,这是怎么回事?”阿拉耶识对同样惊骇的李据喊道。
“不知道!”李据从未见过此等情景,此刻冷汗涔涔。他正跪在地上摇晃飞豹的身体,“昨晚我值第一更,飞虎第二更,飞豹是最后一更。他们好像都中毒了!”
紫蕊和董伯和几个未中毒的飞龙卫在各个营帐中逐一检查,汇报说飞虎队长也没气息,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情状。
阿拉耶识来到李据身边,紧闭双眼的飞豹的一只手按在剑柄上,双腿箕踞状,似乎正要跃起与人交手。阿拉耶识捂住嘴,星眸溅出热泪,她喃喃道:“不……棘奴的飞龙卫,不能葬送在我手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阿拉耶识呜咽着,对着空旷的山谷呐喊。
“威名远播的飞龙卫,也不敌一两散魂香。”哭喊声消散在山谷的同时,一道深沉阴森的男声做了回应。
阿拉耶识透过朦胧泪眼,看见山坡一块老岩上矗立一位绣金边黑衣的人,在他身后,忽地齐刷刷地站出一排拉满弓弦的黑衣甲士。阿拉耶识提起橙红轻绸的裙裾,踉踉跄跄朝黑衣人所在的方向跑去。这段路不远,中途她却摔倒了几次,积雪钻进衣领和袖口,刺骨的寒让她的手脚抖得厉害。
“求你……求你,放过他们。”阿拉耶识跪倒在雪地里,哭得气断声吞。
“你不跑了?”黑衣人的声音依然冷峻,他脸上的三簇火云纹在雪野的映衬下鲜活无比。
“只要陛下肯放他们几个,我立刻自杀以谢天下。”阿拉耶识从小腿裤管中摸出她保命的小匕首,抵住自己的喉咙,一滴血珠从匕首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