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耶识一面将玉佩塞入衣内,一边问嬴归尘为何其父见到太后玉佩似乎不太高兴,这枚玉佩可有什么说道。嬴归尘轻飘飘地说,皆因这块玉佩是先帝心爱之物,先帝曾用其做过虎符调兵之用,因此其父有些惊怪。
原来曾是国之重器,自己戴着确实有些逾矩,阿拉耶识把玉佩摘下塞到嬴归尘手中,“我都成祸国殃民的狐妖了,这样的国宝你还是帮我还回去。”
嬴归尘干冷声调道:“要还你自己还,我无权干预太后之事。”
见嬴归尘口气生硬,阿拉耶识猛然醒悟,复又拿回玉坠,“是我考虑不周,这种犯上的事怎好让别人代劳。”她转身进了自己休息的皇后墓室,把玉佩放进一束红珊瑚丛中,喜笑颜开道:“呵呵,既然是如此的宝贝,放在皇陵里做陪葬最合适不过。谁也不得罪,还能物归原主!”
跟进来的嬴归尘见阿拉耶识如此处置玉佩,立时颜面发青,死死盯着那株红珊瑚不说话。阿拉耶识见他神情有异,以为是刚才景平侯撞见他俩在一起的缘故,便试探着问:“我们之间没事?你父亲可能误会我们的关系。你是郎中,我是病人,我一向都很相信你的医术和医德。”
“你说得对,我是郎中,自然做的是分内之事。”他很快恢复平常惯有的淡漠表情,把墨田带来的包袱放在桌案上,说裁缝店里衣服都是量身定做,这套是瑞升记为吸引贵客专门做的衣样,先将就穿,最迟三日侯府就可以送新衣过来。
阿拉耶识向他道谢,又问秦皇降罪之事。嬴归尘说是无妨,秦皇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不会治罪,只是当着群臣的面做样子。
“但我看景平侯很担心你,是否因为你救了我,他怕惹祸上身?”
“你可放心,此事我已对父亲说得清楚明白,你不是什么狐妖,纯属萨满栽害于你。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嬴归尘的语气很是笃定,也许景平侯父子之间怕是儿子更有威望,阿拉耶识这才放下心来。今日解开李吉与毋宕大宅的谜题,令阿拉耶识如释重负,长久以来对嬴归尘的戒备之心也淡了许多。她放松后才觉腹中饥饿,嬴归尘叫来饭食让她享用,自己推说巡视皇陵便离开了。
当晚深夜,景平侯才赶回宛平的侯府。夫人姜氏相候多时,见侯爷愁眉紧锁,姜氏便屏退下人。景平侯把浩陵中所见对姜氏说了一遍,姜氏惊得跌坐榻上。
“侯爷,你可是说尘儿他对天巫有意?”
“这岂会有差。从小到大,他正眼看过哪个女子。今日浩陵之中看得真切,他与天巫言笑晏晏,又对其呵护备至,就连你我都不曾受他这般照料。”
“这,这如何是好?”姜氏急得直敲桌子,“本以为他学了道,早断了七情六欲,谁知还是过不了这个坎儿。”
“谁说不是呢——祖宗作孽呀,好好一个孩儿,愣是不能行人道!这些年他心里憋屈,我这当爹的也不好受哇……”
景平侯一提此话,姜氏忍不住抹起泪来。“嬴氏皇亲里谁家不是儿孙满堂,偏是咱们膝下孤单。尘儿受的这份罪,何时才是个头啊?”
“哎呀,妇人之见。”见姜氏啼哭,景平侯脸现不耐,“尘儿做事有分寸,断不会一时冲动丢了性命。”他在房中走来走去,叹道:“我如今担忧的不是这个,而是太后那边怎么办?”
姜氏听他说话来得陡峭,忙止住哭泣,她是深闺女流,受景平侯影响一向少与其他贵族夫人往来,因此宫闱的香艳绯闻不曾传入她耳中。
景平侯重重跺脚,“太后把侐帝的玉坠送给了天巫!”
姜氏听得目瞪口呆,“太后选天巫做儿媳?”
“是呀。侐帝遗训,玉坠传给皇后,太后竟然赏给天巫,怎不让毓秀皇后忌恨。我又听黄门令史广汉说,陛下对天巫早就情根深种,只是碍于当年与南蛮的盟约才娶了奈丽。这次陛下不顾蒙灌和孙博平反对,一意孤行废除皇后,怕是要出大乱子啊。”
“朝堂大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我只想搞清楚,若是尘儿与陛下都喜欢天巫,那太后到底想让天巫嫁给谁呀?”
“哎哟,夫人真是跟太后一样糊涂,他们哪个都不能娶天巫。我到希望天巫真化成狐妖遁走了才好!”
姜氏先是一怔,后又放声大哭,“我苦命的儿啊,这是做了什么孽呀,偏要生在姬姓嬴氏家!”
景平侯见姜氏伤心,眼眶也红了。他毕竟是男人总要刚强许多,一边递上手帕一边劝姜氏想开些,“夫人,当年之事你我也是同意的,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牺牲一点儿女私情又算什么。尘儿生有仙根,孤傲高远,自小追随仙师隐于山林,凡夫俗子的生活本就非他所好。况且,我观天巫面相,尊贵已极,怕是中土之国都压不住她。”他用手指了指头顶上方,“芲孤离老人说,这样的女子是天上仙人下凡童子命,凡间留不住,活不长的。”芲孤离老人是嬴少苍与嬴归尘二人的启蒙恩师,隐世高人,有识人异能,曾教景平侯相面和养生导引术。
姜氏听了稍微安心,又有些不敢尽信,“外面都在传,天巫天纵娇颜,是苏妲己所化的贪狼星,可有此事?”
“那是萨满放出的谣言,尘儿早已查清此事。不过,天巫确实生得举世无双,是我生平未见,就连始皇帝的阿房宫美人也不抵她惊鸿一瞥。女子生得美本就是桩罪过,我听尘儿的意思,是想送天巫离开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