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崩后第三日,天狼即登基为帝,取年号为“太平兴国”,意为“太平盛世,天下昌兴”,也喻义我与他“共享太平,从此尽兴”!
然而一般继位的皇帝大多是继续延用先帝的年号,至次年新岁才改用自号,所以天狼的这一举动不免又招至一番群臣异议,但他固执己见,并不听劝,群臣只好作罢。于此,这一年里前十个月便用的是“开宝九年”的年号,而后两个月则用的是“太平兴国元年”的年号,后来文官们为了讨好新帝,便一律将此年事件改用“太平兴国元年”来记,再不见“开宝九年”的载录。
我醒后,天狼便专事理朝越加繁忙,事无巨细俱亲力亲为,常常深夜才归,甚至日出前才回,接着来不及深眠只简单的梳洗一番又赶着去上朝。但无论如何,他每天都要来我房中探视一下,我若沉睡,他便看我一眼即又回去;我若醒转,他也就只念上两句无非是关照我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话,然后再匆匆离去。如此日复一日,竟又是一个半月恍然已过。
自那****醒来,他便在我的强烈“建议”下搬到了我的隔壁间居住,但饮食休闲仍赖在我的房内不肯他处,我每日浅劝深谴他也不听,所幸他一直规矩言行并无逾越礼仪,慢慢的我也就由得他去了。可最近他日忙夜忙不见人影,我反而担心起他的身体来,本来因为救我而耗损的法力非但还未复原又因整日忙碌而疏于修炼,如今他的面色已越来越无血色了,原本魁梧雄健的体魄也因劳累过度而日渐消瘦,虽不至得病,但我也看出,他附在赵光义的身上越显排斥了。
前几日正逢月圆之夜,月光皎圣万籁俱寂,正好适宜修炼,又因我自醒来后虽感身体乏力但精神却爽朗沛溢,便准备打坐静修至月归。,我无意中元神出窍遨游汴京,去违命侯府看望了从嘉,见他脸上虽挂有泪痕却也睡得安稳,更有狐媚姬安守在侧,也就放心的离开了。回来后见皇宫内御书房中灯火通彻,便进内一窥,只见天狼一人支额扶案正专心的研读着什么,桌上纸砚笔墨堆叠重重乱作一团,只有他映着烛火的脸愈显苍白瘦削憔悴不堪,可凝神专注的双目依旧炯亮执着,似有两团烛火在里面璀灿燃烧,分外引人。他那般聚精会神,竟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仍沉醉在手中的奏折上。
良久,我在心中深深的叹了口气,正欲离去,刚转身便听得背后一阵闷哼,回首见到天狼一手撑桌一手揪心,将整个身体弓缩在身下的那张大椅上,面部痛苦不堪,似有什么正要从身体里喷薄而出。门外守候的侍卫及随侍的太监宫女闻听异声,便询问着要推门而入,天狼只得勉强打起精神回道:“朕没事,尔等守在房外,不听诏令不得入内!”随着一阵应诺,天狼强撑的精神又即时垮了下来,本已弓缩的身体绻缩的更加厉害,咬着的牙关声声作响,挠得人心骨欲裂。半晌后,他才压抑着痛苦费力的将双腿缓缓盘于膝上运起功来,然而只这一个平时看来再轻而易举不过的动作,却让他满头大汗浑身颤栗不已,应该是用了极大的努力才做到的。
运功压制,实是再普通不过的应急对策,只要是修炼之人在遇到不适时都会在第一时间选择这样的方法,就像是潜意识一样,可如此对此时的天狼并不适用,也许会暂时性的压制痛楚,却极损修为,更会加剧痛苦伤上加伤,无异于饮鸩止渴有害无益。天狼这样,应是法力不济强行附体且时间过长所导致的排斥现象,他应该即刻退出赵光义的体内原地打坐,以调息修养缓解伤势才对,可他急于眼前并未从长,仍一味的强加运功强行抑制那越来越猛烈的恶性反弹。
看着他汗如雨下痛苦扭曲却强自硬撑的脸,即使那是赵光义的身体,我也好想冲上前去告诉他,我愿倾其所有,只要他放下执念顾惜自己的身体,哪怕从此相伴再不离开我也情愿。可心情剧烈震动的刹那,我的元神就已不受控制,不仅不能向前,反而步步后退,竟被身体牵引着慢慢的远去。我虽然极力挣扎着想要留下帮他,可毕竟修行不够柔弱不敌,仍是被强牵着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那一次,我再一次体会到了修为低微的无奈和悲哀。等我元神回归狂奔着赶到天狼面前时,天狼已经复原无异,虽然我知道那只是表面的假象,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重复的说着要他顾惜身体的话,而关于愿追随他的话更是难以启齿,只因他当时喜不自胜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语,“青儿,原来你竟如此关心我!”这样的话听似寻常,但撼于人心。
关心?不错,我是关心他,但也仅止于关心而已,给不了再多。可他那样的喜悦,分明不只是要这样的关心,我给不了他要的,又怎能给他希望?这样的事虽是老生常谈,可又再实际不过,我不能承诺什么,因为既使我那样做了,就算心甘情愿,就算无怨无悔,也终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这一点我骗不了他,更骗不了自己……
这些天,天狼依旧忙于政事早出晚归,而我却心绪难定焦灼不安。元神脱窍于修炼之人本非难事,对于修行到一定成就的人来说更是如家常便饭一般,但我现在已法力尽失修行极难,要想做到随心所欲根本是难上加难。只是奇怪的是,我的元神似乎最近常常不受身体掌控,只要我一入定或进入睡眠,元神便自行脱窍而出神游在外,所见所闻如真身所遇,可就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