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识字?”听刘永年念完,林傲梅开口问道。
“略、略懂……”答这话时,刘永年不禁有些心虚。若是他识字,那些人就不用教他死记硬背了。这会林傲梅这样问,刘永年下意识就这样答自己识字,转念又一想,如果待会林傲梅让他念别的诗那该怎么办?这可是硬掰也掰不出来的。遂又赶忙改口道:“不过,所识甚少,会读这首诗,也因为此诗是梅儿题的,所以才会格外用心去学。”言下之意,也就是说,如果让他念别的诗,他就不见得念得出来了。
杜柳清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想不到,这个刘永年看起来不怎么中用,脑子倒还是挺不错的。虽然转得并非多么不着痕迹,但也让人抓不到什么明确的漏洞。先把林傲梅的后路给断了,看她还有什么招数!
林傲梅莞尔一笑,并不在意刘永年的转梗,唇角略带嘲讽和鄙夷,再次悠悠问道:“这首诗,是我亲笔所题?时间也是在十月初三?”
“是,就是在十月初三。”
“你是全过程亲眼目睹看到我执笔题写的?”
“是。”
“地点是在哪里?”
“在……”原本回答得毫不停顿的刘永年被这一问问住了。这个问题那些人没说啊……亲笔题写,既然是亲笔题写的,写字的地方,那一定是要有笔墨纸砚才行,村里有笔墨纸砚的地方是……“是在私塾!”
一回答完,刘永年便见林傲梅的目光骤时便得冷冽,眸光带着一种可怕的光亮,就像是猎人看到了掉入陷阱中的猎物一般。
林傲梅逐渐变得好整以暇,带着些许嗤笑的语气道:“你适才说,我是在月老庙将绣帕赠于你的。现在又说,你亲眼目睹我在私塾内题写此诗,也就是说,当时题诗时,你我二人同在私塾。那我问你,为何我在私塾里把诗题好后不直接赠于你,而是多此一举的和你跑到月老庙后,才将绣帕赠与你?”
“这……”刘永年顿时哑口无言,好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众人贯通了林傲梅的话,满场顿时哗然。
杜柳清暗叫不好,袖中的手在林傲梅话语刚落时便紧张得瞬间攥起。该死的!刘永年着了那个小贱人的道了!
还来不及思索对策,便听林傲梅如环佩叮当的声音再次响起:“当然,你也可以说,是我闲得没事干,非说要跑到月老庙后才肯将绣帕给你,我也无言以对。”
眼见形势稍稍逆转,林傲梅的话,又惹来众人深思。不错,要是这样解释,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浓情蜜意时,女子耍耍小性子也是常有的事。不过这话从林二小姐嘴里说出来,却透露出一股及其不合理的味道。
林箭澜一伙人,此时就算想帮衬,却也觉得无法插足。虽说林傲梅扭转了些许形势,但要凭这点漏洞就力挽狂澜,还是很有难度的。再加上,她还自己代刘永年说出了辩驳。眼下,明明局势还未全然逆转,但不知为何,林箭澜一伙人心中的担忧都已经渐渐消弭。潜意识觉得,林傲梅肯定还有后招!定能够扭转局势!
相对的,林箭澜一伙人放下了心,杜柳清一伙人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不会吧?林傲梅不会还有什么办法揭穿刘永年吧?连杜柳清,此时也实在想不出,林傲梅还有什么办法可行。
想不到,杜柳清的心里便没了底,见林傲梅变得运筹帷幄的姿态,杜柳清越发紧张起来,手心已沁出了薄汗,偏林傲梅在此时也不说话了,就那样不冷不热的盯着众人。她的眸光没有特意聚集在谁的身上,杜柳清却觉得,她的眸光,正有意无意的扫着混在人群中帮衬的那几人。
林严昱和林芙蓉二人,此刻的心思也比杜柳清好不了多少。正当二人要濒临崩溃的心理线时,林傲梅才缓缓扬起手中的绣帕,一字一顿道:“适才刘永年说,这绣帕上的诗,是在邯珥村的私塾所题。而题写这诗词所用之墨,色泽黑亮光艳,墨香中有冰片、麝香的味道,显然这墨,是属上品的顶烟墨。邯珥村不过是一个小山村,整个村子,也仅有一家私塾。试问,一个穷得连私塾都只能建一间的村子,用来练字的墨,居然会是上品的顶烟墨,这可能吗?”
此话一出,满场寂静,转瞬犹喧哗声四起而上。林傲梅的声音清脆甘甜得犹如潺潺流水悦耳叮咚,缓缓悠扬的滑过众人心田。众人霎时间好似醍醐灌顶,形势全然逆转。
顶烟墨在京都这种富庶的地方,或许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在邯珥村那种偏僻穷苦的小地方,却是绝对用不上的。邯珥村中仅有一间私塾,求学之人定不在少数,如此,不说上品的顶烟墨,就是中品的项烟墨,也是不见得用得上的。刘永年说这诗词,是他亲眼看见林傲梅在邯珥村的私塾内所题,那又怎么可能会是用上品的顶烟墨呢?既然不可能,那就只能说明,刘永年分明是在说谎!
结局已经明了,林箭澜一伙人皆满目诧异,其中最愕然当场的,莫过于杜柳清了。
怎么可能!居然还有这个致命的破绽!她费尽心思的托父亲寻到林傲梅在桃花宴上的那首一七令,又避过所有人的耳目,派遣心腹王妈妈亲自出府,寻到了京都最有名的书法大家,许以重金才在绣帕上临摹了林傲梅所作的那首一七令,就连笔迹,也临摹得一般无二。设想了千万种情形,种种皆天衣无缝,没想到,居然这么轻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