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看在眼里,暗自摇了摇头,抬手扯了两个娘家妹妹坐在离着史湘云最远的两张椅子上。
岫烟将一切看在眼里,再见史湘云,似乎根本未察觉到这种疏远,岫烟不禁冷笑了一声,转而热切的招呼起李玟、李琦姊妹俩。
这李玟和李琦早就欲亲近邢岫烟,只是一直没得机会。倒不是因为曾经受过邢家的恩惠,而是她们姊妹俩本身就对邢岫烟多加佩服,所以起了亲近的念头。
众人正说笑间,外面也不知哪个小丫鬟高声喊了句“宝二爷”,贾宝玉挑了帘子款款走进来,众人一见,宝玉身上的那件雀金呢上面挂着点点银霜,不禁问道:“可是下雪了?”
宝玉脱下斗篷,也不急着靠近,唯恐身上的寒气儿冻着她们,只站在火盆子旁边笑道:“飘了两朵雪花儿,不碍什么,我反而看着说是喜气,这雪越发的大才好呢,咱们作诗就更多了几分兴致!”
岫烟一皱眉,李玟见有疑惑,忙拽了拽岫烟的袖子:“姐姐,你干嘛皱眉?”
岫烟叹道:“这每年缺衣少食冻死在街头的不知多少,他们就盼着老天爷可怜可怜,少下几场雪,究竟是把这个冬天熬过去再说。”
李玟心沉甸甸的,李琦靠的近,也听清了岫烟在说什么,不禁难过的黯然低下了头。
那边贾宝玉已经端坐好,非要紫鹃立即把自己送黛玉的两盆水仙搬出来:“我今早在老太太那儿吃的饭,见桌上有道鹿肉,我想着云妹妹爱吃这个,所以求老太太给了我一块,咱们一会儿写词写累了,就烧火烤肉吃。”
此话正合史湘云的心意,她连连拍手,直夸宝玉这事儿办的妥帖。
黛玉却不高兴的瞪了贾宝玉一眼,宝玉的笑容就僵硬在脸上,讪讪的不再开口。
等探春几个到的时候,柳家的早带来了食盒,里面七八个果碟子,或是梅花糕,或是鹅肝脯子,或是凉拌藕块儿,或是炝拌肚丝......满满一桌子,色泽搭配巧然,叫人食欲大开。
紫鹃更是厉害,不知哪里变出来一坛子花雕,馋的宝玉围着紫鹃打转儿,一口一个好姐姐的叫个不停。
史湘云软着身子靠在黛玉身边,笑嘻嘻道:“原来林姐姐也是藏私的人,咱们这些姊妹里可没一个敢偷偷的藏酒!”
黛玉似笑非笑:“这云丫头好毒辣的一张嘴,我何时藏酒了?是你们嚷着要来开社,紫鹃连夜叫她哥哥从外面买的酒。”
史湘云却像听不明白里面的讽刺似的,只顾道:“我吃酒才有诗,没有酒是断不能做的。好姐姐,你快叫紫鹃把酒温上,咱们痛痛快快吃了,好写诗才是正经。”
紫鹃唯恐姑娘发飙,忙打发小丫鬟们去烫酒。那两盆正盛开的水仙被摆在屋子正中间,惜春在林黛玉的书案上捡了纸笔,用几种单色信手就勾勒出水仙的妙曼纤细。
宝玉见紫鹃忙里忙外,小心觑了觑岫烟与黛玉,见她二人均没留意,便尾随在紫鹃身后出了正堂。
“紫鹃,紫鹃!”
紫鹃正站在外屋台阶上和小丫鬟说话,扭头便看见贾宝玉走了过来:“外面冷,怎么不进去吃酒?”
宝玉忙赔笑:“我有件事要和你打听,你记不记得,当初戏园子散了的时候,太太把那些小戏子送了我们使唤!”
紫鹃点点头:“怎么会不记得?分给我们姑娘的是藕官,刚刚她在后面帮我烧酒,你没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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