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城卫军的事,周惠也十分关注。在他的设想里,那支军队迟早要回到他的手上,否则何以将周忠和其余三名家仆都留在军中?
他一把挽起陆康,示意他在案后坐下来:“士宁莫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录尚书事、领军将军、上党王元天穆!”陆康依言就座,把事情和盘托出,“元天穆似乎注意到了陛下对城卫军的看重,因而耿耿于怀。他特地向卫尉寺、城门寺发来文书,说京师防卫例由羽林、虎贲诸军轮流执勤,城卫军虽曾卫戍京师,并立有献城功劳,但毕竟只是出于从权,并非国家常制。如今叛逆既除,中枢已安,可解散城卫军,赐钱放还乡里……对此子肃兄自然不愿从命,眼下正为此犯愁呢!”
“此事的确比较为难。”周惠皱着眉头说道。
关于这件事,之前他曾经担心过。然而在家中闲居了十多天,习惯了平和的日子,心里倒是放松了许多。反正,无论元子攸是为了自保,还是想拿回权柄,手中都必须掌握几支随时可以动用的武力。在这位天子的身边,也不乏忠心耿耿的人,自然会替他出谋划策,保住这支城卫军。
“天子那里,是否知道这件事呢?”
“是。子肃兄已经把事情上奏陛下。但元天穆掌握台省,又以恢复常制为由,陛下也不好干涉他,只能够默许此事。同时陛下还安抚子肃兄,说一旦有了缺额,便提升他为直阁将军之职。”陆康回答道。
直阁将军是从四品,虽然带兵很少,却承值禁中,是不折不扣的天子近臣,而且比元整如今的从五品假城门校尉高了两阶。在一般的情况下,这个职务绝对是个香饽饽,向来以亲近宗室充当。去年担任直阁将军的宗室元肃。是名将中山王元英亲侄,也是尔朱荣正妻北乡郡长公主的侄儿,如今已被封为鲁郡王。因此,元子攸既然无法阻止元天穆。便把这一职务许给元整,以示看重和拉拢之意。
只不过,如今天子自己都失去了权柄,作为近臣的直阁将军又有什么权力呢?不过是名目上好听一些而已。况且以元整的性情,估计更喜欢担任统兵军官。不见得会愿意在禁中承值,否则他坐等元子攸的直阁将军任命便可,何必派陆康来向周惠求教?
从拉拢元整这件事也可以看出,元子攸的确有自己的想法,可他身边却没有什么能臣出谋划策,居然连千余人的城卫军也无法留下来。
如果让自己来谋划,会怎么保留城卫军?周惠思索着站起来,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陆康转过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由得有些着急:“允宣兄。你倒是快点想个办法啊!再晚些,我今天就回不成洛阳了,子肃兄那里还在等我的回音呢!”
“今天回不了,先住下来便是。”周惠随口应道。
“这不成,我今天一定要回去。元天穆的命令很急,咱们的时间已经不多,”陆康摇了摇头,“况且,明天是大朝会的日子,我是从六品内官。无故不得缺席,还有机会和子肃兄一同面见陛下。”
“明天是八月望日,我倒差点忘了。”周惠点了点头。当初他第一次见到元颢,时间正是六月十五的望日。那时他不过是从六品的员外散骑侍郎,正好和面前的陆康差不多。
想到陆康的官阶,周惠忽然灵光一闪,心中有了个主意。
“士宁,目前的河南尹是谁?”周惠问道。
“自杨显略杨公升任廷尉卿后,河南尹的职位还空着。在杨公之前担任河南尹的元子思。由于被高道穆顶替了御史中尉职务,原本有意再履此任,但他性情刚暴,已经和元天穆失和,因此受到元天穆反对,迟迟没有任命下来。”
“既然如此,你回去转告子肃,让他奏请陛下任命元宝炬元子炜兄担任河南尹,”周惠微微一笑,“子炜兄被闲置了那么多年,目前担任大鸿胪卿的闲职,恐怕不是那么称心。虽然河南尹名位在六卿之下,但我想他肯定愿意屈就的。”
“可是,这和城卫军有什么关系呢?”陆康不解的问道。
“如果把城卫军转为河南府的郡兵,自然就有关系。”周惠回答。
“此计甚妙!”陆康立刻明白了过来,“元天穆担心城卫军,不过是城卫军驻在城内,掌握诸门关防,位置和职责十分关键,而且掌握在宗室手上。可是转为郡兵后,就没那么起眼了,也不会引来元天穆的忌惮。”
“城卫军里,很多人原本就是河南府的郡兵,如今也算回归本途。只不过,郡兵和城卫军,待遇上差别很大,陛下若想继续保持这支军队的士气,就必须厚加犒赏,好在元天穆承诺赐钱给他们,倒是能够借花献佛……此外,郡兵向来闲散,必须着人严加训练,方可保证这支军队的战力不会退步。”
说到这里,周惠认真的望向陆康:“不知道士宁愿不愿意离开朝堂,屈就从六品河南郡尉的职务呢?”
“当然愿意,”陆康爽快的答应道,“反正子肃兄离开城门寺,我这城门司马也肯定也要让出来。到时候,我就向元宝炬元子炜兄自荐担任河南府郡尉,他也是认识我的,肯定没什么问题。”
“这样就最好了。”周惠点了点头。
其实,依周惠的想法,元整和陆康在中枢担任内官,实在没什么前途。如今朝堂皆在元天穆的控制之中,他们不是尔朱一党,即使立有投效之功,也终究会被排除出城门寺这等关键位置。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