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他无语的是,还真有那么多人买账。这其中有两个可能,要么是情况发生了变化,河北方面的战事非常顺利;要么就是朝廷把消息隐瞒得很好,大部分人都被蒙在了鼓中,只有那些胡商从商道上得到真实的消息,纷纷离开了洛阳。
周惠依然不看好源子恭和杨津这对姻兄姻弟,所以他觉得后一种可能更加符合。这样一想,朝廷上个月一直没有发布什么邸报,似乎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如魏兰根战败的消息,还是原任著作郎的崔士谦透露给卢柔、卢叔彪两人的。
可问题在于,朝廷不发邸报披露,战败之事难道就不存在了么?这样和而谐之,如何能够解决实际问题?
还有周恕发出去的预售订单,周惠估计很有一部分都无法履行了。如此一来,自家等于是白赚了六成的订金,这算不算是发国难财啊?
周惠想了想,吩咐周怀章道:“你回去告诉大郎主,让他停止酴釄酒的预售。另外,留几个人在京师,随时汇报情况……”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人影又跑进了正厅,依然是身着男装的申屠迦娜。周惠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丫头,怎么一次两次都这么着?是不是自己平素太过宽厚,元明月又太过宠她,让她恃宠而骄了?
不仅如此,申屠迦娜居然还带着一个人,并且向周惠大声嚷嚷:“郎君大喜!娘子大喜!京中有好消息传来了呢!”
“什么好消息?”周惠的眉头依然皱着。
“娘子封公主啦!郎君也封了侯!”申屠迦娜笑道,把身边的人推到周惠面前。此人见到周惠,立即拜倒在地:“恩公安好!小人申屠纥逻拜见!”
“纥逻?原来是你啊!”周惠明白了,怪不得申屠迦娜会直接带他进来,“这么说,消息是你带过来的啰?”
“是南阳王殿下让小人来的,”申屠纥逻低头应道,“殿下还说,让小人担任明月娘子的公主家令,希望恩公能够准许。”
公主家令是公主的家臣。通内外之职,典主家之事,虽然大多由仆从之流充任,却也有第九品的朝廷正式官阶。元宝炬让申屠纥逻担任元明月的公主家令。一则让他继续为元明月效劳,二来也给他一个过得去的出身。
这种情形非常普遍。但凡皇子、公主和开国爵位,都设置有相应规格的家臣。如周惠的阳城县开国伯、周植的巩县开国子,就分别设置郎中令、大农、中尉三职,由家中得力仆从担任。同样有正式的品阶。其中最高的是周怀君的侯伯国郎中令,官阶第八品上,班次比夏侯敬曾担任过的殿中将军还高。
“这是应该的。她在李家那会,多亏有你保护才没出什么事情。”周惠点了点头,认可了南阳王元宝炬的安排,“以后你就住在府中,和迦娜一起侍奉娘子。恩公什么的也别叫了,直接称呼家主就成。”
“是,家主。”申屠纥逻拜谢道。
“先起来吧!你已经有了官阶,以后无须跪拜。”周惠含笑扶起了他,“还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迦娜还嚷嚷说,我也封了侯爵?”
“是朝廷昨天在邸报上发布的消息。明月娘子晋封为襄城公主,家主别封乌程县侯,阳城县开国伯如故。”申屠纥逻笑得十分开怀,显然是发自内心的为两人高兴。
“恭喜家主!恭喜主母!”一旁的周怀章也跟着致贺。
然而,通过这突如其来的封赏,周惠却意识到京中发生了变故。他顾不得答应周怀章,一迭声的追问申屠纥逻道。“纥逻!除了这封赏以外,朝廷还发布了什么消息没?”
“南阳王殿下只告诉了这些,其他小人就不知道了。”申屠纥逻回答。
周惠点了点头,示意申屠迦娜安排他下去休息。周怀章知道家主有事情要考虑。刚准备出言告退时,却被周惠指派了新的任务。
“怀章,发展谍报的事先放下。你现在就赶往京师,打听发生的事情……算了,反正邸报明天就到,也不会有什么好事……你就直接告诉大郎主。让他赶快行动,把留在京师中的钱粮布帛全部搬回阳城;到了京师之后,立即转告南阳王、临淮王两位殿下,让他们多加小心。可以的话,不妨以卢参军的名义,将临淮王家的那位郡主接来,我会让骑曹参军长孙毅配合你的!”
……,……
周惠的处置慢了一拍,在周怀章赶往阳城通知周恕时,尔朱兆已经率尔朱部落骑兼程南下,迅速抵达大河以北。从这上面看来,尔朱兆可谓深得骑兵突袭之妙,正如他当初星夜驰援荥阳,率部邀击南军,也正如当初与贺拔胜轻骑渡河、率先进入洛阳西门一样。
而这个时候,洛阳宫中却毫无知觉,还在有条不紊的准备南狩仪仗。大都督杨宽曾提醒元子攸,让他注意防守大河一线,可元子攸手中并无多少兵力,又为华山王元鸷所惑,以为大河深广,尔朱氏不可能突然渡河,于是根本没往心里去。
这又是元子攸所信非人了。他满心以为,元鸷曾支持他继承天子之位,元颢之乱时又随他北狩,得以偏远宗室的身份,由晋阳县男先晋昌安县侯,再晋华山王爵,必定会感恩戴德,忠心事君。可他却不知道,其人在担任柔玄镇将时,便与尔朱荣有所交结;在河阴之乱那会,其人还与尔朱荣同登高坡,坐看尔朱部落骑虐杀朝士。所以,元鸷支持他继位,随他一同北狩,实际上都是附从尔朱荣而非他元子攸;能够破格晋升郡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