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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惠最终没有能够入宫觐见,因为元天穆已经到了河内郡,逐走河内太守封隆之,并且大肆致书朝中诸臣,或者许以新任,或者劝其留职。经他这样亲自安抚,总算安定了朝中的人心,阻止了这股逃亡的风潮。
元子攸起心召见周惠,原本就是打算咨询这件事情。如今既然已经解决,而且元天穆又近在咫尺,让他刚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他也就无心予以接见,任由周惠一家返回了阳城。
然而元天穆却并没有立即来京师。安抚了朝臣之后,他继续在河内郡逗留了几天,等待朝中和地方上的反应。
虽然尔朱家权倾天下,大河以北全在节制之中,但依然有些人不太安分,乃至蠢蠢欲动。其中有些是受天子一系的影响,如河西贼帅纥豆陵步蕃等,便接受了天子的招安,随时可能东渡大河,侵入河东尔朱氏作为根本的并、肆诸州。还有一些是自发的,如被驱逐的前河内太守封隆之,与尔朱氏有杀父之仇,回到冀州渤海郡家中,立刻与同郡的高乾相结交,图谋举兵反抗尔朱氏。
这些不安分的因子,都必须加以防备,加以和谐。否则的话,一旦京师有变,他们难免会纷纷跳出来,影响整个稳定和谐、繁荣昌盛的大局。
想到防备纥豆陵步蕃的事,元天穆有些惋惜。可惜尔朱天光去了关内,若是他还在河东,根本不用担心什么。而现在以尔朱兆留守,节制河东诸军,压制不太安分的六镇余部,他总觉得不太可靠,只能吩咐邻近的晋州刺史高欢等人帮衬他一些,以防万一。
至于渤海那边,元天穆倒不怎么在意。封、高两家虽然势力不小,但是高家的第三子高昂还在洛阳。监禁在廷尉寺内。如今他的禁期将满,高家投鼠忌器,暂时还不会轻举妄动。
朝中的事情,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只要他回到京师,那些人根本翻不起浪来。这一点他非常有把握,之前的近两年时间,京师不都是牢牢的掌控在他手中么?甚至连元颢、陈庆之攻入洛阳那会,他也有把握阻止他们。只是因另有打算,才没有引兵征讨,径直率领着三十余万台军走避河北地方。
更何况,如今还有尔朱荣在,有那五千战无不胜的部落精骑在,足以压制整个京师。元子攸等人毫无军权,连宿卫军都无法动用,如何能够斗得过他们?
元天穆忽然皱了皱眉头。说起军权,他倒想起来了朝廷新建的府户军。那支军队的士卒主要出自河南府户,还收纳了些不得意的河南将领。很难被尔朱家收纳。此外,该部的前身是负责京师关防的城卫军,再往前便是攻略元颢时,曾经在河渚击破夏州义军的北中城余部,倒是颇有些战斗力。
这样一支军队,又驻扎在洛阳城东,或许该防备着点。
元天穆本拟将其直接解散,但想到现在正是改朝换届前的敏感时期,动作不宜太大,于是便放弃了这个想法。他略一思索。决定从指挥权着手,将所谓的府户军大都督、河南尹元宝炬提拔为中书监,延入皇宫内的中书省监控起来,改以前河南尹元子思重任此职。
此外。他还准备以领军将军兼任京畿大都督,节制河南包括台军、郡军在内的所有兵马,以防发生意外。
京畿大都督这个职务,魏朝并无旧制,仅在前年元子攸新近即位、葛荣举兵南下时,他短暂的担任过。目的是为了戒严京师周边。如今要图谋大事,自然要行非常之举,大可将这一职务重新搬出来,立为定例。反正,这几年朝廷创制不少,尔朱荣的柱国大将军、天柱大将军,他的这个太宰,都是朝廷所新设,再多个京畿大都督也无妨。
拟定了这些方略,又见河西纥豆陵步蕃尚属安稳,元天穆终于动身前往京师。表章送到门下,元子攸和尔朱荣一惊一喜,却相互告白(按古意解释,勿要误会),俱至城北迎接。
元子攸善于接纳人心,见到元天穆后,不说他越俎代庖,反而夸奖他安抚朝臣之功:“前时天象有异,长星扫过大角,城内谣言纷纷,朝中人心惶惶。亏得太宰威望隆重,戒示诸臣,京师才得以安定。如今太宰终于入朝,朕也总算可以安心了。”
“臣居枢衡之重,理当为天子分忧,为天柱效命。”元天穆分别向元子攸、尔朱荣二人施礼道。
他的这番言行,显然很不合礼仪。天子郊迎至城北,乃是酬他平定关内的运筹和牵制之功,他只需向天子一人致答即可,为何要涉及尔朱荣,甚至还把尔朱荣和天子并列?尔朱荣是正一品天柱大将军、太原王,他是正一品太宰、上党王,又何须向尔朱荣施礼呢?
元子攸似乎毫不在意,依然含笑着和元天穆应酬。然而,他身后的侍中、黄门侍郎杨侃却变了脸色,望向众臣中地位仅在尔朱荣、元天穆之下的城阳王元徽,期望他能够当众指正元天穆。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那位天子的第一亲信却低眉垂眼,假作不知,显然不敢当面向元天穆发难。
杨侃心中叹息,这城阳王元徽,到底还是少了些凛然正气啊!若是尚书令、临淮王元彧在,大概会当面指责元天穆吧。可惜他不赞同天子郊迎的举动,也不愿和诸臣一同出迎,正在家里装病来着。
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是缺少胆气呢?否则的话,他完全可以提出质疑,何必指望城阳王元徽?
至于其他朝臣,那就更不用说了。要么是欠缺胆量,要么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