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军事历史>北朝汉月>第六一章:变生波澜(二)

听得陆康语气中有贬低周忠得意思,元整勒住了马,严肃的对陆康说道:“士宁,允恭虽不擅和士人交接,但号令公正,做事勤恳,颇得众士卒的爱戴,怎么能以出身轻之?何况咱们还是亏了允宣的举荐和指点,才得以入陛下圣目,即使不必以故主相待,也当顾念他的恩情,替他照管好这支旧部才行。”

“我自然理会得,”陆康笑着点了点头,“子肃兄既入禁中,照顾那支军队的事情,就全部交给我吧!”

“如此我就放心了。”元整欣慰的应道。

他向来性情耿直,极重承诺。如今得到陆康的亲口应承,便丝毫没有任何疑虑,驭马继续前行。

只不过,陆康却有他自己的想法。他陆氏一族,乃鲜卑步六孤部后裔,位居魏朝勋臣八姓的次席,地位便如汉姓的崔卢李郑一般。在孝文帝以前,一族曾有步六孤俟(陆俟)、步六孤丽(陆丽)两支世袭王爵,太和年间例降为公,累世尚宗室公主;至去年元子攸即位,尔朱荣擅政,则循庶姓封王旧事,晋封陆丽重孙、东郡公陆子彰为濮阳郡王,荣宠显于当世(子彰母为献文帝女常山公主,妻为咸阳王元禧女上庸公主,自幼养于彭城王元劭家,为元子攸所亲)。陆康虽然是庶支出身,却往往以宗姓为荣,即使为周惠所举荐,待之甚为恭敬,内心却颇有些轻视之意。

在陆康看来,周惠这样的寒门子弟,本来是毫无前途的。之所以能得到出头机会,一度执掌洛阳,只不过是由于他掌握着那支府户军,并且有邵县侯元宝炬、廷尉卿杨机等人为他张目而已。可如今府户军即将转入他的手中,周惠便失去了他的倚仗;而天子则对其颇有成见,方才在太极东堂,杨机当面为他说情,却被天子一口拒绝。可见是很难得到天子的原宥。既然这样,他这堂堂勋臣子弟,还有什么呢理由继续奉承周惠呢?

至于邵县侯、或者说南阳郡公元宝炬那里,是否会继续和周惠结交。并且给予提携,陆康认为没有什么可能。否则的话,何以周惠入狱一个多月,他从来没有前往探视过?

……,……

陆康却不知道。元宝炬之所以没有探视周惠,并非是有意疏远,而是因为他被一件麻烦的事情牵扯住了全部的精力。

元宝炬兄妹共有五人,自幼被羁押于宗正寺,后来又寄养在叔父清河王元怿家中,一同经历了许多艰辛,关系极为亲密。后来长兄和次兄相继病死,弟弟元宝掌、侄儿幼帝元钊皆死于河阴之难,仅剩下了妹妹元明月这么一个至亲,元宝炬对于这个妹妹。自然是备极关怀。然而这个妹妹却非常不幸,嫁入李家数年,始终没有生下一男半女,至去年丈夫李作予身亡,在夫家更是没有了任何依靠。

按照魏朝礼制,丈夫亡故,妻子须身服齐衰,为丧礼第二等,期限一年。元明月自去年六月法事结束,开始为丈夫服丧。至今年六月底已经期满。期满之后,因李作予既无兄弟,又无子嗣,近支的几个堂叔、堂兄都图谋李作予留下的田产和房舍。纷纷嚷着要把元明月遣回娘家。元明月心中气苦,央元宝炬替她和李家周旋,并从近支后辈中择一孝顺之人收养,以继承丈夫的宗祧,免得丈夫身后凄凉,祭祀无着。

唯一的妹妹发话。元宝炬自然责无旁贷。于是这两个月,他一直在尽力替妹妹处理这件事情,连鸿胪寺的那点公务,都是全部交给自己的下属代劳,自然也就忽略了周惠这边。元整、陆抗等人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元宝炬一直在尽力掩饰着,毕竟妹妹家中失和,乃是她家的家丑,不便宣扬开来。

只可惜,如今魏朝境内世风日下,赵郡李家虽为天下名门,但宗支既多,其中免不了有害群之马。尽管元宝炬竭力转圜,但李作予的众堂叔、堂兄丝毫不顾同族之情,也没把元宝炬这个宗室放在眼中。在他们看来,元宝炬家门凋零,这么些年一直被朝廷冷落,也不受当今天子的待见,有什么值得忌惮的?

如此情势之下,元明月的处境可谓非常艰难。家中的大部分仆从,都纷纷另谋出路,有些人还投靠那些近亲,帮他们图谋李作予的家产,少数有职司的人,甚至被收买过去,私自将管理的田产移交。整个家宅之内,如今就只剩下陪嫁的贴身侍女小冯,以及被周惠判给元明月的申屠纥逻、申屠迦娜叔侄,还坚持守在元明月的身边。

眼见李宅一片空虚,那些图谋家产的亲戚更加肆无忌惮,开始公然上门威逼,或者派人于夜间潜入宅中,试图盗取房契之类。而如今的洛阳令却是个庸官,在他的治下,洛阳甚至还不如当初河南河北两军对峙时安稳,自然也无法禁止这些不法之事。好在申屠纥逻身手不俗,他手持一根铁棍,白天紧守门户,晚间四处巡逻,等闲二三十人都难以近得身前。然而他毕竟不是铁打的,坚持了小半个月后,也渐渐有了不支的迹象。

要是周县令还在就好了。当初两军交锋、洛阳人心惶惶时,他都能够维持事态;要是他如今还在任上,何至于由着那些人这般猖獗?

申屠纥逻心里忍不住这样想到。

不过,周惠虽然离任,当初的洛阳县尉周忠却还在,而且手下有一支城卫军。城门寺的主官、假城门校尉元整,乃是主母之兄邵县侯元宝炬的好友,两人相交极为莫逆。如果由主母通过邵县侯提出请托,或许能够从城卫军中搬来少许士卒,替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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