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国振一行走后不久,高起潜便阴沉着脸又回到了冷口。*..**
他在军中自有亲信,少不得有人快马疾驰向他报信,原本他要躲入迁安城中的,半路被使者追上,这才知道那吓跑他的烟尘,竟然是崔秉德派出的人!
见着崔秉德,他阴阳怪气地道:“崔将军,没有想到,你竟然有这等本领,还能……”
“仰赖天子洪恩和高监军授计,末将小胜一场,若不是高监军那日下令与末将,末将哪里敢私自调兵?”崔秉德不待他说完便单膝跪下行礼:“高监军果然不愧天子都赞是知兵的,运筹帷幄,便是末将这样在边关时日久了的也钦佩不止。”
“是啊是啊,高监军英明!”
“何止是英明,分明是英明神武,今后定然是要军功封爵的!”
关中留下的诸将,只要能凑到高起潜面前的,无一例外都是吹捧不止,高起潜那阴沉沉的脸最初红一阵白一阵,几乎就要当场发作,但后来发觉,这些人说得竟然都一个个真诚无比!
他不是傻瓜,自然明白,这其中另有文章。
“你们先都出去……咱家要听崔将军单独禀报军情。”他阴声道。
待众人都离开之后,他盯着崔秉德:“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崔秉德一脸茫然:“那日监军来冷口,不就是命末将布置此事,断了内侵建奴的接应。好准备与诸军会合歼敌么?”
高起潜是太监,心理与正常人比,确实有些不健全,他狐疑地望了崔秉德一眼。在他印象中,这位冷口守将可是桀骜不驯的,他便是有钦赐尚方宝剑,对方以前也没有给他多少好脸色看!
“不过,监军既然只留了末将一人,还有件事情当请监军……那个美言几句。”崔秉德又道:“咱们斩首近五百绩,可是难得的大胜,陛下那边。也就监军能说上话,这个赏赐之类的,嘿嘿,还请监军美言。”
高起潜顿时觉得自己什么都明白了。
越是心理不健全。就越容易自作聪明,他上下打量着崔秉德,然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如此,你既然依着咱家之命行事,咱家怎么会亏待你。崔秉德,看不出啊,看不出,你原来还有这般的本事!”
“全靠监军栽培。”崔秉德压抑住心中的呕吐感道。*..**
离开高起潜。他长吸了口气,空气的气味似乎都变得清新了。他忍不住举目向西。方才那番话,可都是俞国振交待他的。若依着他自己的性子,哪里说得出这种恶心的话!
“俞公子真乃神人也,无怪乎能以一介白身,屡立卓勋!”他心中暗想:“这死太监所思所言,尽为俞公子料中,若非俞公子有所交待,此次不是白捡了功勋,而是天降横祸啊!”
这么一来,虽然将大半功劳分给了高起潜,但对高起潜来说,他需要的只是指挥获胜的功劳,而不是斩首的——斩首多少绩只是他功劳的证明。相反,因为崔秉德一口咬定出关之事为高起潜所令,那么高起潜为了多占功劳,掩饰自己避敌怯战的事实,必然要夸大此胜的意义。
可以说,俞国振将这个与曹化淳并称的大太监的想法完全推测出来。
俞国振却没有想到,自己临别时的交待,会让崔秉德如此敬服。此次出塞前后不过三日,收获却是极大,他虽然将斩首的功绩让给了崔秉德,但那四百余绩建虏的尸体,换来了四千多两现银不说,最大的收获,还是在山谷中所得。…。
建虏在那里聚集了一千余匹马,战斗中惊走、伤亡了四百余匹,另有五百多匹被他载了回来。这些马可不是象如今他们所乘的那样,战后要还给曹化淳,而是他实打实的战利品。暂时,他可以将这些马养在山东,他在那儿的土地虽然不是良田,但用来牧马还是可以的。
此时正值天下板荡良马难寻,一匹驽马的价格都要卖到近二十两银子,战马则是有价无市。俞国振此前费心费力,流寇来当了几次运输大队长,所获的马匹也不过是几百,其中可以充当战马的数量,还没有这次一次获得的多。若是折算成银子,这就不下一万两了。
更重要的是建虏事先运出的金银,阿济格虽然狂豪,但却不是完全不知轻重,他知道掳掠的人口一多,目标就大,到时未必能安然离开,因此预先将最值钱的金银宝货送出了关。
结果便是便宜了俞国振,这可是阿济格指挥十万大军收刮京畿所获,他们的收刮手段完全不逊于流寇,仅这些金银折价,至少就有二十万两。
不过可惜的是,皇太极似乎预见了会有人打这些战利品的主意,当时就定计,关内每送回一批,关外接应者就运往辽东一批,故此俞国振所获也仅是刚运到还未送走的那一批,否则收获会更大。
回到神机马坊不久,俞国振便先后接到两个消息。一个是崔秉德送来的,说他走后高起潜的各种反应。这个消息让俞国振想明白,就算被建虏买通的人是高起潜,他也不是真正的内奸,只是贪财罢了。难怪建虏并没有直接派人与高起潜打交道,而是寻了一群明人,那么这群明人的身份也基本上可以推断出来了。
能往来京畿,能交游内监,能在大明与建虏之间左右逢源者,除了那些汉奸豪商之外,还会有谁!也只有他们,才会得到建虏高层的信任,将价值数十万两的金银交与他们运送。
原本建虏入关掳掠,许多收获,象是古玩、字画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