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郭嘉受到张角的邀请住在了太平道在邺城传教的据点,这三日张角与郭嘉形影不离,食则同席,寝则同榻。虽然张角已是半百之人,面对郭嘉这个少年却十分尊敬,二人从古论今,从古代王朝兴衰到如今天下兴亡,无所不谈。
而郭嘉在看了太平道传教纲领《太平经》之后则深为赞叹,《太平经》既提倡维护封建皇权,又提倡善待百姓。不得不说在这个时代具有建设性意义,当然,相比后世更为先进健全的政体和政治制度而言,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太平经》无疑是符合这个时代的思想与社会现状。
“二哥,你说大哥与那小兄弟有那么多话说吗?这几日我想和大哥说句话都插不上嘴,如今我太平道正是如火如荼之际,大哥不思大事,和一个少年浪费时间,如此下去,岂不坏事?”张梁愁眉苦脸地望着自己的二哥张宝,神色之中颇为焦急。
张宝却神色平静淡淡地说道:“大哥现在做的就是大事。”
“和一个未成年的少年整日凑在一起能有什么大事?”张梁一脸不信。
张宝耐心解释道:“那郭嘉胸有韬略,富有才华,我只听他只言片语便受益匪浅,发人深省,我太平道若日后举事,单凭人多势众恐怕难以成事,如今太平道虽人才济济,可那都是孔武有力的莽汉,若论冲杀,他们与汉庭武将不相上下,可我太平道却缺少出谋划策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军师啊。”
“二哥,你是说大哥想要招揽郭嘉做我太平道军师?我看那小子就是个夸夸其谈之辈,纸上谈兵罢了。”张梁一脸不忿,显然不甘心一个少年担任如此重要的角色。
但是张宝却面色一冷,对张梁呵斥道:“三弟,一切以太平道为重,意气用事只会误事!你我也不需要在此妄自揣测了,一切听凭大哥决断。”
正在此时,张角握着郭嘉的手从屋内走出,面带笑容,显然心情极为愉悦,他见到两位兄弟在院中,于是问道:“可是有大事?”
张梁斜眼看了眼郭嘉,欲言又止,郭嘉见状,对张角说道:“大贤良师有正事要办,嘉先行离去。”
说罢欲走,却被张角拉住,恳切道:“奉孝与我乃忘年之交,早已推心置腹,我张角没什么可对奉孝隐瞒的,张梁,你但说无妨。”
张梁无可奈何,抱拳恭敬道:“禀大哥,数日前中原各州传来消息,各州百姓闻听我太平道仁德侠义,不少百姓变卖家产纷纷来投,总数已达数十万。”
“好好好!”
张角大喜过望,抚须长笑不已,而郭嘉也略感惊叹,没想到太平道竟有如此强大的号召力,如今太平道声势滔天,恐怕张角反心更胜往昔,只待谋划便要举事。
随后张角让两位兄弟去传达消息,安排各州安顿来投效的百姓,并准备亲自前往各州视察。
回到客栈后的郭嘉休息一夜,清晨与徐庶一同出城踏青。
山野小道中空气清新,郁郁葱葱令人神清气爽,郭嘉与徐庶不急不缓并肩登山,途中,郭嘉将太平道已聚众百万的消息告诉了徐庶。
徐庶当即面色大变,问道:“张角要反了?”
抬头望着烟云飘渺的山巅,郭嘉摇头道:“太平道虽大势已成,却还远未到举事的时候,空有百万之众却无兵马器械,此时若反,朝廷大军雷霆万钧之势,太平道眨眼间便会灰飞烟灭。”
徐庶想了想,不得不对郭嘉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说:“百万之众举事,声势滔天,张角即便没有军事才华,也会做长远谋划,太平道之中不乏带兵打仗的将才,却鲜有决胜千里的谋士,而太平道又不能公然整编军队,如此百万平民,恐怕就算是蓄谋良久,亦难成气候,但奈何人数众多,势力甚广,大汉若要扑灭这燎原大火,恐怕真如奉孝所料,天子会放权给州郡刺史,届时,军阀割据的日子就到了。”
行至半山,郭嘉驻足回望,俯瞰邺城,目力所及天际无垠,登高望远令人心境豁然开朗。
“元直,我料太平道虽举事必败,却将延续数年不休,待天下大乱军阀割据之时,你我也已成人,那时,你我二人将何去何从?”
徐庶顺着郭嘉的目光瞭望天际,豪情顿生,朗声道:“寻天下明主,救百姓于水火,建千秋万世之功。”
郭嘉情不自禁在脑海中幻想着曹操的模样,历史上说曹操容貌不佳,在这个以貌取人的时代里,曹操的卖相真的十分不堪,甚至称霸一方时接见番邦使臣时都不敢亲自面见,生怕丢了大国的脸面。
转念又想到曹操的行事作风和日后留下的局面,郭嘉就左右摇摆不定,口中喃喃道:“明主?即便英雄并起,四方豪杰谁又敢动天下世家?谁又能真正做到善待百姓?”
曹操做不到,屠城嗜杀。刘备做不到,假仁假义之辈,一己之私报兄弟之仇而远征东吴,陆逊在夷陵一把大火烧得蜀汉元气大伤外,背后又凭添了多少孤儿寡母艰难度日,孙权也做不到,老年的孙权昏昧如猪,有功之臣尚不能在他手下善终,何谈百姓?更何况东吴亡国之君孙权子孙暴虐甚于桀纣!
听到郭嘉的自言自语,徐庶感叹地说道:“诚如奉孝所言,日后天下大乱,豪杰四起,可必然都是名门权贵之后,以名望收天下贤才,由此可见,枭雄也不敢妄动世家,牵一发而动全身,生怕失了天下士子之心。”
郭嘉无可奈何,转身继续登山,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