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来的秘书唐竹晓越来越感觉到一种不可思议:昨晚当着老板的面,专门为老板定了西郊青河坝的青河野茶社,到现在为止,老板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这是怎么了?难道,老板的计划取消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唐竹晓对自己的感觉相当肯定!当时,秦书记在林海日报记者张丽丽采访厉中河的文章上作出了长篇批示,并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下发全省,这意味着要让张丽丽的这篇文章产生广泛的影响,说白了要让全省领导干部们都知道厉中河这个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秦书记让唐竹晓订了包间,虽说没有明说要跟什么人谈话,但他感觉得出来,秦书记十有八九要跟厉中河见面!
不久前跟随秦书记到鸡鸣县私见厉中河的事,唐竹晓至今历历在目,在鸡鸣县城东山上的小树林里,秦书记与厉中河聊了将近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这是什么概念?这么说吧,秦书记平常在办公室里跟下面的市区一把手谈话,顶多只有二十分钟,说得再宽一些,绝对不会超过四十分钟!可是那一次跟厉中河的聊天,竟然将近一个小时!这意味着什么呢?唐竹晓虽说猜不出其中的内幕,但他知道,秦书记对厉中河已经欣赏到骨子里了!
由此,唐竹晓坚定的肯定:秦书记即将要会见的人,非厉中河莫属!
可是,唐竹晓紧接着便郁闷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秦书记为什么还没有任何的行动呢?这不正常啊!
难道,秦书记有什么顾忌?唐竹晓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
再往深里想,唐竹晓便开始紧张了:难道,秦书记在提防着什么人?
一想到这个问题,唐竹晓便恐惧了:难道,秦书记在提防着我唐竹晓?难道,秦书记已经发觉出了什么?难道,我在哪些方面露出了什么马脚?难道,秦书记已经知道了我是韦省长的儿子韦明佳的铁杆朋友?难道,秦书记已经查出了我前不久认韦省长为干爹这件事?
汗水,顺着唐竹晓的额头不住了流淌着。
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在唐竹晓的心里由小变大,一旦秦书记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么,自己面临着什么样的境遇呢?
唐竹晓在省委大院工作已达十年,前后陪伴了两任省委书记,深知省委大院无时无刻都在销烟弥漫,无时无刻都在泛动着无声的战火,这座阔大而平静的院落,这幢骄阳下庄严的楼宇,象征着整个林海省最高权力机构,同时也是全省最大的藏污纳垢之所,神圣、庄严,只是外人的感觉,他的感觉是:压抑,颓废,时刻都有一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危机感觉,他很想改变自己的目前处境,他很想到下面的一个市或者是一个县担任主要领导职务,到时候,他的真正的人生便到来了,可是,他不能,他必须按照韦省长的指示,紧盯秦书记的行踪,并将秦书记的一切行踪甚至全部的言语在第一时间向韦省长汇报!
侧着耳朵,唐竹晓细细倾听着隔壁秦书记办公室里的动静,听不到一点异常来,一颗心,慢慢的放下了。
在唐竹晓办公室的隔壁,就是秦德来的办公室,此刻已是中午十二点三十五分,秦德来没有回他的省委家属大院,而是在办公室里简单地吃了一点午饭,他的午饭很简单,但却搭配科学:一小碗米饭,一小碟小葱拌豆腐,一小碟清炒豆角丝,一小碟土豆丝,还有一小碗豆腐丝捞面,捞面里夹杂着几根葱丝和少许的肉丝。
这是秦德来的女儿秦雨杉专门在家里做好然后送来的。秦雨杉是秦德来的二女儿,在林中市实验中学教授计算机,她的母亲远在北京,身体又不是很好,便让这个心思缜密的二女儿调到林中市照顾父亲的生活。事实上,秦雨杉的确把秦德来的生活照顾得很好,这使得秦德来的心里很是宽慰,唯一有点遗憾的是,女儿已经二十四岁了,竟然还没有男朋友,每天除了教书就是回家,做饭,打理家务,照顾老爸,除此之外,就是读书,有时候,她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读就是好几个小时,甚至忘记了吃饭和睡觉。秦德来很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早日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真正的归宿。可惜,这种事,真的是急不来的。
秦德来吃饭,从不浪费,吃完饭后,碗里不会剩下一点点米粒,碟子里也不会留下任何的菜丝和菜沫,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唐竹晓估摸着秦德来的用餐时间,待时间差不多了,他走进去帮着秦德来收拾好盘碗,只见秦德来已然坐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审批着厚厚的文件。
轻轻地为秦德来泡上了一杯碧螺春,唐竹晓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眼瞅着已经十二点五十分了,唐竹晓似乎越来越是着急,因为,秦书记似乎没有起身外出的迹象。
却说秦德来此刻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已经批完了两份文件,然后站起身来,端起茶杯,走向了卫生间,将茶杯里的水,悄无声息地倒进了厕所里,只留下了杯底的茶叶。
这是十五分钟之前唐竹晓为他新沏的茶,茶水碧绿,根根茶叶直直地立着,很有诱惑力。
然而,秦德来对唐秘书沏的这杯茶水一口都没喝,甚至连味道也没有闻一闻便倒光了,他把杯子放到了桌边,然后拿出钥匙,打开了抽屉,取出了一个新茶杯,茶杯里,装着他自己带来的碧螺春。
打开杯盖,秦德来轻轻地喝了一口,目光朝着办公室门口扫了一眼,脸上不知不觉现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