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出了这事,二老爷作为陈昌浩的父亲,出面到他姐姐姐夫那里斡旋,这个时候回来,脸上却未显任何疲态。只见他进了门,竟径直走到陈初兰面前,伸出手去将她扶了起来,并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转身对二夫人说道:“小孩子家家的,又并非她的错,你竟将她罚跪地上,着实不该!”
二老爷这是当着林姨娘还有屋中一众丫鬟的面,说那二夫人的不是了。
二夫人眼睛一瞪,顿时气了个倒仰。她一张脸一块青一块白的,怒看二老爷,但却无从争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却是二老爷仿若看不到她生气的模样,也似乎忘记了自己方才的斥责,突然笑道:“话说回来,广裕这小子也确实该打。阿浩干得好!胆子变大了!这才是男子作为嘛!”他居然为自己的儿子叫好,为他的行为感到欣慰。
这说着,他就牵起陈初兰的手,对她道:“走,一起看你哥哥去!”
“老爷!”二夫人“呼啦”一声站起,一脸铁青。
二老爷回头,劝道:“好啦,碧莲,你也太多心了!不过就是孩子打架罢了,还能有什么事?非得如此兴师动众吗?行了,走吧走吧,看看阿浩去!”
一边讲着,他就一边牵着陈初兰出门了。
二夫人双拳捏了起来,死死盯住二老爷和陈初兰的背影,气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好半晌,才猛地扭头冲着站在一边惴惴不安的林姨娘骂道:“死了不成!还杵在那做什么?!还不快跟上!”
紧接着,她就重重一跺脚,匆匆地跟了出去。
这还是陈初兰自三岁之后第一次被她父亲牵着。
三岁以前,她还是小娃娃,她父亲抱过她几次,三岁之后,孩子间的差异越发明显。与那两个嫡子自然是无法比的,但在庶女间,陈初雪明显比陈初兰更讨父亲的喜欢。往往都是陈初雪跑到父亲面前撒娇讨爱,陈初兰默默站在一边一言不吭。陈初兰被忽略掉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而现在,长长的廊道只有行走的脚步声,两排高高挂起的红灯笼摇晃间照亮黑暗的路途。陈初兰的小手放在二老爷的大手中,手心贴手心,湿湿的,暖暖的。
二老爷步伐稳健,慢慢地走着。
陈初兰步子较小,但跟得并不辛苦。却是她始终低着头,根本没抬头瞧她的父亲一眼。
陈初兰心里乱透了。
有没搞错!父亲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了?对她感兴趣了?喜欢她了?难道是因为陈初雪令他厌恶,使他注意到他还有一个女儿?还是因为……
陈初兰突然想起那日给父母请安时,因为二夫人突然提起要带林姨娘去京城,她一时产生的失态。
这使他觉得她根本就没有表面上那么老实?
怎么可能!
她想得头都快爆了。
谁不希望父亲喜欢自己!
但问题是,作为嫡母的二夫人不喜欢他的丈夫去喜欢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与老夫人送过来的张姨娘不同,陈初兰的亲娘可是个什么后台都没有的陪嫁丫鬟,一切仰息二夫人过活。若没有讨了二夫人的意,让她厌恶了,那可真是分分秒秒要过在水深火热中了。
这些,岂会是从不过问后宅之事的二老爷会去管的?
“不过还好,父亲要去京城了,等一家子都到那里跟他团聚,至少也要两三年吧!”陈初兰悻悻地想。
按朝廷惯例,庶吉士三年考核一次,考核优良的话,那可真就是平步青云,高官厚禄。本朝的首辅基本上都是庶吉士出身。知道父亲被选做庶吉士,一家老小可高兴坏了。
两三年,父亲不在,没有父亲过多的关注,二夫人当然就不会因此针对她和她的姨娘。
而两三年后,环境改变,一切未知,她迟早会争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这到了。”正是陈初兰想心事的时候,突然她的父亲开口了,灼灼的目光从上方直视着她,嘴角弯起,带着笑意,“四丫头在想什么哪?”
陈初兰陡然一惊,抬起头来,对上他那好像要看透她心中的目光,心跳砰砰起来。“没……没想什么。”她回道。
她的父亲哈哈一笑:“那么进去吧。”说着,牵着她进了陈昌浩的屋子。
陈昌浩屋中灯火通明,这晚了,他却依旧未睡下,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他的父亲牵着妹妹走了进来,而其后,跟着他的母亲还有林姨娘。
陈昌浩的奶娘李妈妈,还有几个丫鬟垂手立在一边,独不见那贴身伺候的明月。
原来明月因为伺候不当,被老夫人下令狠狠打了十大板子,现在正躺在自己屋中,连动都动弹不得。
而李妈妈,眼见着陈初兰竟被二老爷牵了进来,她的牙齿居然磨了磨,露出了一个深恶痛绝的表情,当然,转瞬即逝,无人发觉。
李妈妈因为这件事,也被老夫人给狠狠痛骂了一顿,虽没挨板子,但也被罚去了四个月的月钱!
坐在床上的陈昌浩浑身发抖,死死盯住他的父亲,好半晌才双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没冒出来。显然极怕他的父亲狠狠将他责罚打骂一顿。
却是二老爷放开陈初兰的手,大步走上前去,坐在他的床头,看着他,声音和蔼可亲:“怎的?吓着了,莫怕,你做的对。”
“老爷!”未待陈昌浩有什么反应,二夫人可真是气炸了,她大步上前,站在二老爷对面,怒道,“你怎能这样教孩子!这次拿砖块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