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祖和马雄镇等人个个张口结舌,不敢言语——本来以孔四贞的德行,能够把她杀头抄家的罪名罪证那是一抓就有一大把,这些两广的地方官员收集起来更是不费吹灰之力,可是为了卢胖子去和孔四贞拼命,金光祖和马雄镇等人当然就得掂量掂量后果了。
“呵,我就知道是这样。”卢胖子苦涩一笑,摇摇头,说道:“各位大人,各位前辈,还有六舅哥,现在你们该知道我为什么不去投奔平南王府的原因了吧?不是我不想去,是我怕连累岳父一家啊。”
“谁怕你连累了?”尚之节抢着说道:“你只要到了广州,她孔四贞敢动你一根毫毛,六舅哥把脑袋给你!”
“既然如此,那六舅哥敢不敢上表朝廷,折子明发,弹劾她孔四贞的累累罪行,请皇上把她明正典刑?”卢胖子反问。
尚之节哑口无言,半晌才勉强说道:“不是我不敢,只是她孔四贞身份特殊,要想动她,必须得先经过父王的同意。”
“呵。”卢胖子又是一声苦笑,说道:“六舅哥,黄叔父,那么就烦劳你们给岳父大人和大舅哥带一句话,他们的女婿,他们的妹夫,被孔四贞给害得走投无路了,只能到广西领死了!他们如果还想要我这个女婿,要我这个妹夫,那么就请他们给我主持公道,为我洗刷冤屈!否则的话,我也不想去广州连累他们,请他们忘了我这个亲戚吧。”
说到这,卢胖子顿了一顿,又说道:“还有,请顺便告诉老泰山和大舅哥,我在来广西之前,已经安排好了婉欹母子的归属,家有良田六百亩,店铺十二家,她们母子不会为生计发愁。只求老泰山看在父女情份上、请大舅哥看在兄妹情分上,给她们一点保护,别让她们又被孔四贞欺负了就行。”
“妹夫,你这话……。”尚之节被卢胖子挤兑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尴尬说道:“有什么话回广州,你当面对父王和王兄说不更好?再说到了那里,你也可以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我绝不离开广西。”卢胖子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就是要死在这里,让天下人都看清楚孔四贞的真面目,有朝一日我的沉冤得雪,她孔四贞多一条骂名,我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这小子真的发疯了,准备和孔四贞拼命了。”众人心里都是一惊,知道卢胖子这次是公然对孔四贞宣战,不斗出个你死我活就绝不罢休!
“各位大人,这是卢一峰弹劾孔四贞的奏章。”卢胖子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密封的信袋,双手捧起送到金光祖等人的面前,沉声说道:“卢一峰现在已经辞官为民,没有资格通过驿站将这道奏章送到京城,送到皇上面前——卢一峰斗胆,想请一位大人代为转递,不知那位大人可以帮卢一峰这个忙?”
金光祖、马雄镇和马雄三个有资格把奏表直接送到小麻子面前的大员都咽了一口口水,全都犹豫着不敢作声,尚之节和黄掌丝更是有多远躲多远,而卢胖子对此也早有心里准备,假惺惺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各位大人都不肯帮卢一峰这个忙,那卢一峰也不敢勉强,没关系,我另外想办法就行了。”
说罢,卢胖子将那个密封信袋收起,拉开衣服又要塞进袖子里,不曾想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枯瘦的老手,将那个信袋接了过去,卢胖子惊讶抬头一看,却见接过信袋的人竟然是病得半死不活的广西老将缐国安。缐国安一只手扶在缐虞玄肩上,一只手拿着信袋,咳嗽着说道:“卢大人,凤凰山的事,老朽没什么可报答你的,就用替你转递这道奏章报答你吧。你放心,不管用什么办法,那怕是敲登闻鼓告御状,老朽都会把这道奏章送到皇上面前。”
“缐老将军……。”卢胖子难得有点感动——在这之前,卢胖子的最后准备只是请王煦出面,逼着王煦再还一次人情,可是说什么也没想到缐国安会主动帮自己这个忙的。
“卢大人,不用说了,老朽也不光是为了你一个人。”缐国安咳嗽着摇头,艰难的说道:“孔四贞丢光了老王爷的颜面,老朽身受王爷知遇之恩,也该替王爷管教管教他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了。”
“虞玄,把陈师爷叫来。”缐国安又咳嗽着吩咐道:“我也要顺便上一道奏章,弹劾王爷那个不孝的女儿,罪名罪证,我这里要多少有多少。”
“是。”缐虞玄哽咽着答应,知道父亲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才决定对孔有德的女儿宣战。可就在这时候,金光祖忽然说道:“缐老将军,且慢。”
“总督大人,你用不着劝我,我已经下定决心了。”缐国安摇头。
“我不是劝你,我是提醒缐老将军,你已经辞去了广西提督的职务,你的奏折必须明发,还只能经过通政使司转发。”金光祖伸手,从缐国安手里接过那个密封的信袋,说道:“所以,卢大人这道密封的奏章,还是让我出面转递吧。”
说罢,金光祖又转向卢胖子说道:“卢大人,用不着谢我,事关广西官员,本官身为两广总督,理应如此。还有,四格格纵容家奴戴良臣、王永元横征暴敛,鱼肉百姓,激起灌阳、恭城、富川等地多处民变,本督也该向皇上奏报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