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宜望着匍匐在他面前的几个婆子,冷冷一笑。
“看来,你们都没有什么办法了!”他吩咐琥珀,“把白总管叫来。让他把宫里来的三位送回宫去。就说我们永平侯府用不上。”
她们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来当差的。“用不上”,听在宫里那些贵人的耳朵里,和“倨傲不服管束”有什么区别?
三个婆子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敢在当今国舅爷面前得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已是不言而喻。就算皇后娘娘不追究,自有想奉承永平侯的人替永平侯抱不平!
与其到时候生不如死,还不如想办法放手搏一搏。
“侯爷,我们有法子!”其中一个稳婆破釜沉舟地道,“因是偏方,有些凶险,所以不敢拿来用!"
如果是个全无风险的法子,稳婆早就用了,何至于到此刻才说出来?
徐令宜面无表情。
稳婆已急声道:“我们可以帮夫人揉一揉,这样孩子能快点生下来!”
徐令宜朝另外几个稳婆望去,只见她们神色很是慌张。
他又朝万妈妈望去。
万妈妈目光闪烁,显得有些紧张。
也就是说,万妈妈也是知道这个法子的!
徐令宜的目光就锁住了万妈妈。
万妈妈心中五味陈杂,缓缓地跪在了徐令宜的面前。
“侯爷!”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这法子,太凶险。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才用。因是揉下来的,孩子多半都……”声音低了下去,“没生下来就……夭折了!"
徐令宜冷漠的表情有了裂缝,露出些许的慌乱。
万妈妈头垂得更低了。
“不,不,不。”听了个一清二楚的十一娘心如刀剜,“一定还有其他的法子……这个不行!不行……”说着,眼晴又湿润起来。
她要把孩子生下来!
徐令宜回头,望着泪眼婆娑的妻子。
明眸澄净得如涧间的泉水,似忘忧水,是让他的心都跟着清澈起来的人。
眼角的余光瞥过高耸的腹部。
在他的抚摸中一点点的长大,顽皮地和他嬉戏,是他的骨血……
徐令宜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田妈妈犹豫了片刻。
磕头的稳婆却捉到徐令宜声音里的犹豫。这个时候,什么也不做,肯定是死。顺着侯爷的心意去做,说不定还有条活路。
她拿定主意,轻声道:“还,还有个法子!"
徐令宜目光一亮。
“用剪子剪开……”稳婆小声道,“只是大人……”
徐令宜明白过来。
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
十一娘也明白过来。
她打了一个寒颤。
没想到自己这一世会死的这样的狼狈。
十一娘自嘲地笑了笑,手轻轻地落在了腹部。
没有母亲的孩子,生活会很辛苦,哪怕物质上再满足,心里也始终会有一个小小的缺憾。
只可惜自己和徐令宜做夫妻的时候太短了些,如果时间再长一些,记忆也深一些,念着夫妻一场,孩子又自幼丧母,他以后就算是再有妻室、子女,也会对这个孩子多有容忍吧!
想到这里,她不禁轻轻地抚了抚肚子里的孩子。
以这个孩子的出生门第,如果太过容忍,只怕会养成娇纵跋扈的性子,可如果太过严厉,又多半会养成胆小懦弱的性格,被人欺负……得找个可靠的人守在孩子身边才行。
滨菊、万大显都是忠厚有余,机敏不足;琥珀倒是很机敏,可她嫁到管家,就是徐府的人了,徐令宜要是娶了继室,多有牵制,未必是个好选择;竺香年纪还小,自己不在了,她的婚事自然由徐令宜或是罗家的人做主,由不得她,未来如何,还是个未知数……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个十全十美的人。
不过,宁愿愚笨些,也不能选那种机落灵变,审势度势之人。情况随时变化,谁知道这种人什么时候就起了异心。
她突然想到了陶妈妈。
当初,元娘是不是也面临着和自己一样的困扰和选择呢?
十一娘愣了愣,就看见徐令宜慢慢走过来。
他的步子不大,可步伐却很坚定,眉宇间透着毅然,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郑重。分明是已做了决定。
知道她怀孕时他的微笑,抚摸着她肚子时他的满意,感受到孩子胎动时他的喜悦……走马灯似地在她眼前掠过。
人为什么一定要面临考验?
难道不能就这样花团锦簇地过一生吗?
十一娘望着坐在她身边的徐令宜,静静地说了句“我要孩子”……却悲从心起,泪如雨下。
徐令宜望着刚才还情绪激动,知道另有法子保住孩子却突然安静下来,默默流着眼泪的妻子,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心痛难忍。
他帮她擦拭着腮边的泪珠。
“十一娘!”徐令宜望着她的目光有些幽远,语气有些苦涩,“你一向明理……刚才稳婆的话你也听见了……如果用剪子,你肯定会……如果让稳婆帮你揉搓,孩子有可能……”他微微一顿,半晌才艰难地道,“还是让稳婆帮你揉搓……”
十一娘睁大了眼晴。
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要放弃孩子”的念头如潮水般席卷了一切,心中所有的感想都为它让路。
“不行,不行!”她大声地道,“我怀了他十个月……他已经会翻身了,还会和我们做游戏。”她说着,握住了徐令宜的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