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接班的医生准时到岗,杜夏希准备换了衣服就开车回家,刚走到值班室的门口,就被护士安安叫住了。
“怎么了?”杜夏希转身,捏了捏有些胀痛的额头。
安安察觉到杜夏希眉眼间的疲惫,背着的手从身后拿出一袋温热的牛奶递给她,“如果太困了就明早再开车回去吧,安全些,睡前喝点牛奶,有助于睡眠。”
“恩,谢谢。”杜夏希笑着接过了牛奶,她确实有些累了,怕这种精神状态开车回家会出危险,于是决定在值班室小憩一会,等天亮些再走。
只是将白大褂脱下,简单的叠了叠就放在一边,留着洗衣房的阿姨过来取。
杜夏希散开了高高扎起的马尾,躺在了并不算舒服的床上,她并不在乎这些,因为她真的是太累了,好像突然间被抽走了力量一般,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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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那边那颗树下站着的阿姨好奇怪。”女孩伸手指着远处的一颗大树说着。
抱着女孩的女人脸色马上就变了,转头看向女孩所指的方向,生长繁茂的树下,空空荡荡,只有斑驳晃动的树影而已。
女人有些紧张的抱紧了孩子,“不许撒谎。”
“我没有撒谎,那个阿姨就站在那里啊。。。”女孩依旧看向那个树下的女人,她明明站在那里,为什么妈妈会说自己撒谎。
那女人穿着一身有些破旧的衣服,直直的伫立在那里,两条手臂垂在两侧,肩膀像是被重物压着一样也垂着,再仔细看去,女孩发现那女人仅仅是脚尖点在地上,似乎还在随风摆荡着。
那个女人看起来,就像是吊死在那棵树上一样,女孩收回视线,害怕的抱紧了母亲的脖子。
光阴一转,女孩已经升入了初中,穿着白色的连衣站在操场上,阳光下的她,亭亭玉立。但她却目光游移,缩着的背带,快速的跑进教学楼。
她在教学楼的楼梯上一步两阶的向上跑着,甚至撞到了下楼的老师都来不及道歉,头也不回的往教室跑去,就好像身后有什么骇人的事物追逐她似的。
坐在班级的最后一排,没有同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满头满脸的汗水,顺着鼻梁上滑下,因为惊恐,她的指尖变得发凉、麻木,微微的颤抖着。
“啊!”放进桌堂,就尖叫着起身,跳出去好远,班级里所有的人包括老师,都一脸诧异的看向她。
“杜夏希,你这是干什么,马上要上课了,快点坐下。”老师拿着教鞭在讲台上敲了敲。
“我。。。你们。。。真的看不到吗。。。”杜夏希眼中写满了恐惧,她无助的看向周围那一双双眼睛,她们就像是看到什么怪物一样的看着自己,没有人能帮她,甚至她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自己能看到这么多恐怖的东西,为什么它们总是如影随形,怎么都甩不掉,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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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希,为什么要逃学,你才刚上初中,不好好学习怎么行。”母亲非常严厉的训斥着。
“我不想上学了,我哪也不想去。。。”杜夏希抬眼看了看母亲,然后看了看她身边的位置,“他是谁?”
闻言,父母二人马上就变得焦躁起来,两人在屋子里到处看着,除了他们三个人,哪里还有第四个人,“夏希,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说谎,这屋里哪有其他人。。。”
母亲的话说到后来已经弱的有些颤音了,这几年她都快被女儿折磨的神经衰弱了。
杜夏希抿着嘴唇又看了看母亲身边那个小男孩,和她看到的其他东西相比,可爱了很多,但见到杜夏希,他有些害羞的抱着母亲的大腿躲在她的身后。
为什么明知道他才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可现在屋子里的四个人里面,偏偏自己才像是局外人,太可笑了。
“有个弟弟也挺好的。”杜夏希说完,就转身回了房间,将房门关上落锁,虽然她知道这根本就阻止不了那些东西的浸入。
房门外的两人互相对视,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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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希,爸爸带你去见一个人。”父亲笑的一脸慈爱,但母亲却神情紧张的摸着自己已经隆起的肚子。
“恩,好。”杜夏希跟随着父亲离开,母亲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
一路上杜夏希并没有过问父亲想要带她去哪里,她并不关心,也无所谓,可能又是一些装神弄鬼骗钱的人。
车子驶离市区,开进一个郊区的镇子,那里修缮的不错,并不像其他地方的郊区那样破败,反倒是盖起一排排整齐的小楼。
父亲领着杜夏希走进其中一栋,敲开了一扇看起来极其普通的防盗门,开门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瘦瘦小小的。
父亲看见开门的人愣了一下,退后一步抬头看看门上面的门牌号,不确定的问道,“这里是吴师傅家吗?”
女孩有些胆小的低着头躲在一边的柜子后面,这时候从屋里传出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是杜先生吗?”
听到声音,男人这才领着女儿进了门,换了鞋牵着有些不情愿微微挣扎着的女儿的手,轻声安慰道,“夏希,听话。”
走进里面的屋子,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轮椅中背对着门口,她并没有抬头,而是手里拿着书,在阳台边悠然的读着。
“那个。。。吴师傅。。。我在电话里已经说过了,这是我女儿,杜夏希。”说着,将女儿往前推了推。
杜夏希并没有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