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城,琳琅阁内。
严世卿坐在流光暗沉的红木书桌后,双眼空洞没有任何的焦点。
他就像是失了魂魄一般,早已没有往日的风采。
严忠走进书房,看到自家少爷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很不舒服。
他走过去,将手中的茶盏递上前,轻声道:“少爷,这是上好的安神茶。您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眼圈都黑了。”
严世卿手一挥,茶盏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滚烫的热茶混合着粉碎的瓷器在地面上炸开,严世卿冷漠的无视掉严忠的委屈。
冷冷的吐出一句话,“出去!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进这院子。”
严忠闻言一怔,眸底的黑色碎裂成块,满眼都是痛。
“少爷,我从小便跟了你,一心一意的伺候你,从来没有二心。少爷您责怪我、打我、骂我都可以,可千万不要赶我走!”
严忠说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模样委屈至极。
严世卿抬头瞪视着伏在地上的严忠,那眼神如刀。
“我们严家不需要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人。”
“少爷,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凤夫人一天不消失,你就一天不能忘了她。再说她是燕王要的人,燕王我们根本得罪不起。”
严忠觉得自己真的挺委屈的,燕王那边要人,他不敢不交。
他没觉得出卖了凌楚楚有什么不妥,只要能让这个迷惑自家少爷的女人消失,再不忠不义的事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去做。
“不思悔改!”严世卿拍案而起,“我们严家没有你这种卑鄙无耻的人。”
“少爷,我严忠卑鄙无耻,可我都是为了少爷您啊!”严忠眼底涌上一层泪意,他吸吸鼻子,狠狠压下心底的酸楚,“那个凤夫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她除了会利用少爷还会做什么。老爷说了,咱们严家不需要借助她的东西,一样能够财源滚滚。倒是少爷,怎么能够迷恋这样的女人,老爷对您已经很失望了。”
“我喜欢谁,是我的事,不需要旁人指指点点。”
平时温文尔雅的严世卿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俊朗的脸都因怒火而扭曲变型。
当日凌楚楚被骗入燕王的宅邸,严世卿还是在三天之后才知道的。
那时候香水的销量很火爆,他忙着制造和推广,没什么特殊的事都是三天才回来一次琳琅阁。
可就是这三天,发生了让他意想不到的事。
严世卿听店里的伙计说凌楚楚消失了三天,他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
问严忠,对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严世卿就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妥。
百般逼问之下,严忠才说出实情。
严世卿知道燕王的手段,凭借自己的能力肯定是救不出凌楚楚,只能回家求父亲托关系看能否让燕王网开一面。
严父听明他的来意,态度很坚决的一口回绝。
严世卿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父亲也参与到这件事情之中,否则严忠一个小小的书童,哪里敢做出这种事来。
严世卿百般哀求无果,最后惹怒了严父,更是被关在家里面壁思过。
直到三天前,严世卿才被放出来,他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一个大男人竟无法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子。
与其说严世卿是在责怪严忠,倒不如说他是在责怪自己。
严忠看自家少爷满脸的颓废,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咬着嘴唇开口道:“少爷,凤夫人已经成亲了,就算她不是燕王要的人,少爷你也没法子和她在一起。先不说老爷会不会同意这事,就是凤夫人,人家根本就不喜欢少爷。”
“少爷,您清醒清醒吧!为了这么个女子,值得吗?”
严世卿听了严忠的话,那句‘她根本不喜欢你’就像是一根刺狠狠的扎进了心里,抽走他最后一丝的气力,严世卿颓然的倒在椅背上,无力的摆摆手。
“你下去吧!”
严忠看他这幅模样,心里更难受了。张张嘴还想再说什么,最终还是将嘴边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被自责深深纠缠着的严世卿唯有借酒消愁,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没用。
自从得知凌楚楚成亲以后,严世卿便把对她的爱恋深埋在心里,每日能看到她,知道她过得很好,这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可就是这样小小的愿望都已经变得遥不可及,凌楚楚彻底的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因为他的无能,无法将凌楚楚从燕王手里就出来,对于严世卿这个自尊心比较强的男人来说根本就是灭顶的屈辱。
凌楚楚再次来到琳琅阁的时候,就觉得气氛挺微妙。
店里的伙计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一种说不出来怪异的感觉。
凌楚楚问明严世卿的所在,找过去,推开书房的门满室弥漫着浓烈的酒气。
当看到酩酊大醉的严世卿时,凌楚楚微微叹了口气。
她不是傻子,怎么能不清楚是严忠出卖了她。她虽然生气,但事后想想,自己得罪的是个王爷,严世卿再牛逼也只是个商人,和王公贵族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凌楚楚从未怨过严世卿没有设法救她,她得了自由第一时间过来琳琅阁,就是想看看燕王的事有没有牵连到严世卿,若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把严家也拉下水,她凌楚楚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严忠站在凌楚楚身边,双膝一软竟跪了下来。
他低着头闷声道:“凤夫人,骗你去宅子的事是我做的,和少爷没有任何的关系。看在少爷帮您这么多忙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