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徐锡麟急忙将自己的两位得意弟子兼助手召到身边,商量着对王进的处理办法。到底是‘杀’还是‘不杀’?这,真的是一个很让他纠结的问题。
吴风范和王思量两人年纪青青,却是安庆巡警学堂的高才生,也是徐锡麟掌握学堂学生思想动态的得力助手和心腹,早早就加入了光复会。
吴风范做事比较激进,一听老师说起此次召集他俩商量的事情,立即双目圆睁,向老师建言:“我认为他是一个将会威胁到我们计划的人,而且能力非常突出。如果可以的话,请老师让我派人秘密解决他!”
“风范兄,我看此事还要慎重,从目前的情况看,他知道我们很多的事情,包括我们将在未来起义的事情!如果他是我们敌人的话,那么他大可把此事告诉巡抚,此时我们早就被抓起来了,这可是大功一件,但是他没有这么作。”王思量却有不同的看法,认为王进可以争取。他也是被王进最近这一段的表现给惊到了,是位干革命秘密工作的好手,自己这一方在他面前几乎毫无优势!
吴风范脸红脖子粗的站起来,挥舞着手臂叫道“思量,他已经抓了我们很多人了。”
“你还好意思说那些人,一个个的骨头软得可以!”王思量不屑的撇了撇嘴,冷笑道:“他们不过是会里意志不坚定的一些叛徒而已,王进能透露消息给咱们补救,也许他的动机是想帮助我们呢?”说到这儿,他自己都有些被说动,轻轻点了点头。
徐锡麟感觉也不是没这可能,紧皱的眉头不由得一松。
“帮助我们?”吴风范的脸色铁青,挥了挥拳狰狞道:“哼,就算如此,我的意思还是要杀。咱们这次起义事关重大,任何一切不利因素都要排除,我们不能不谨慎从事!”说着,眼中射出一道凌厉的狂热。
王思量没有理会满眼狂热的吴风范,而是饿有所思的沉吟片刻,抬头直接向老师徐锡麟问道,“先生,坚持自己的意见,能争取还是尽量争取,就算不能争取也要在搞清他的身份之后再行动,不知道您的意思是?”
“你……”吴风范气得说不出话来,气鼓鼓的转过头去自个生闷气。
“好了你们俩个,都是自己人犯不着为了个外人生气。”徐锡麟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王思量的眼神却满是迟疑:“思量,这个我也一时拿不准,这家伙隐藏得太深,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就是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说着不禁苦恼的一拍额头。满脸的无奈。
王思量沉吟片刻,整理了一下脑中的思绪,突然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先生,我猜到了一个可能!”
“哦,说来听听!”不仅徐锡麟来了兴趣,就连扭过头去生闷气的吴风范闻言也忍不住悄悄的竖起了耳朵。他又不傻,自然能从种种迹象中看出那个王进的能耐,只是有些不岔这家伙的一些行为,如果真能够争取过来的话,想必他们起事的时候又多了一员大将!
热血冲动的年轻人,总是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俩自信!
王思量站起身来搓了搓手,脸色时喜时忧,凝重说道:“我认为他可能是为了先生您来的,不是上面的人就是会党那边的,频频和您接触暗示是为了给我们施压,咱们这次举义时间的再次推后,看来已经等急了。”
徐锡鳞脸上一惊而后大喜:“照你这么说,王进是我们自己人?”
也不怪他反映如此激烈,会党方面的一再催促,再加上准备和时机都很不成熟,他和“光复子”顶着极大的鸭梨,一再推迟举事时间,已经让他感到焦心不已了。可偏偏就在这样的关头,突然冒出来一个王进,不仅升迁迅速而且能力出众,还屡屡对自己有所暗示,搅得他头疼不已,可组织却又查不出什么来。现在听闻得意弟子的分析,不管心中还隐隐有些不安,但总算松了口气,只要是自己人就好,管他是哪方面的!
“我不同……”吴风范急急插嘴。
王思量不客气的挥手打断了好友的质疑,示意他先稍安勿燥,转头向徐锡麟解释:“是的先生,您不觉得王进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吗?就您刚才透露的消息,实际上他比我们当中的某些同志知道的都多。咱们假设一下,如果他是清廷的人,知道了这么多东西,很多已经触及了咱们的核心机密,他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再因此下去?大可直接告到巡抚甚至两江总督那里,同样也是大功一件。所以我认为他是自己人,可能不是咱们同一条线上的,但我们有必要与他接洽沟通一番!”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徐锡麟听得连连点头,吴风范也硬生生的将嘴里的话收了回去。不得不承认,王进已经探知了他们最重要的两名核心领袖,没必要再冒风险暴露自己。
徐锡麟兴奋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脸上一片潮红之色。他的两名得意弟子感受到了老师的欣喜,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想了想感觉又有些不太对劲,徐锡麟返回座位拿起茶杯喝了口,有点为难的说道:“这是好事,我也能放下一块心病。可是现在我不好出面,你们认为谁最合适。”
这确实是个麻烦,虽然他已经可以肯定王进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第一次出面联系他真的不能亲自出马,万一有什么误会也好有个回旋余地。最重要的是,作为安庆城革命首领之一的他,有必要适当的提醒对方一下,谁才是地头蛇和话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