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一处隐秘宏大的欧式古堡里,空荡荡的大厅中,只摆了一套宽大的老板桌椅,整个建筑皆用大块石头砌成墙壁,阳光照不进来,大白天的也要亮着紧贴在墙上的壁灯,显得有点阴森森的。
洛漪站在大厅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上次一役,她的右小腿处中了枪伤,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半月。
从她在病床上醒来,她就一直对boss说,她任务完成了,她要退出组织。
但boss一直以她伤势还未完全康复为由,安抚她等她痊愈后再谈此事。
现在,她已经彻底复原,所以一大早她就兴兴头头来找boss了。
但她已经在大厅里站了半个多小时了,boss却一直没有现身出来。
连张椅子也不找来给她坐。
她知道,这是boss在宣泄对她的不满,你不是说腿好了吗?那站一会儿怎么了!
组织辛辛苦苦栽培你多年,你现在说走就走?!
忘恩负义!
洛漪没有抱怨,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
那么久都忍了,又何必在意这一时半刻。
比起齐跃然来,她实在是幸运多了。
一想到齐跃然,她不由一阵黯然。
他们搭挡多次,每次都是他掩护她离开。
这最后一次,他还很不舍地表示:“丫头,我其实很希望这次任务能失败。你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
谁知道,这一次,竟是生离死别!
大约又过了一个半小时,洛漪的右腿已经开始隐隐作痛,就在她想着要不今天先算了,明天再来的时候,通向里面的大门打开了,一个身材祈长瘦削,戴着半边面具的男子踩着重重的步子走了进来。
见到他出现,洛漪精神一振,连着腿上的伤处都不疼了。
面具男子眼里却一片阴郁,里面有掩饰不住的嫌恶。
“你真的要离开?”他站在她面前,几乎是紧贴着她,声音略有些嘶哑,即使她早已习惯,依然忍不住心中发瘆。
“是!”
她抬头,无惧地仰视着他,扬声说道。
“呵,竟然答得这么干脆!”他突然伸出手来,勾起了她的下巴,“你这是在变相地谴责我对你不好吗?”
“没有!boss一向对我们很好!”她轻垂下眼,他说话的表情语气让她没来由地害怕,难道他反悔了?
“你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他松开手来,退回到老板桌后,惬意地坐在了大班椅上,双手作交叉状,一时沉默不语。
洛漪没有开口,她知道,他这是陷入了沉重的思考。
“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脱离组织的。”他摩挲着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用一种颇含轻蔑的语气说道。
组织一向善待下属,每个听话的人都吃香的喝辣的,没人表现出过想要离开的想法。
“是!”她语声低低的,但梗着脖子,表示自己的坚持。
“没想到第一个提出离开的人,竟然会是你!”
他把玩扳指的手停了下来,看向她的眼光中一片痛心疾首。
她沉默不语。
他的话里好似带着责备,似乎她背叛了他一样。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不太舒服。
她所付出的远比她所得到的多得多。
幸好他并不纠结于这个问题了,而是自嘲一笑说道:“你别放在心上,我只是觉得不明白而已。人各有志嘛,我可以理解。哦,对了,我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个,我研究的催眠术,已经又突破了一层了,我想在你离开之前,让你见证一下,就当是你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希望你不要拒绝!”
“我……”洛漪下意识就想要拒绝,马上就要离开了,她不要旁生枝节。
“漪漪,你是不相信我吗?”他眼中闪过一抹痛楚之色,“是因为不相信我,所以才要选择离开吗?”
“不是这样!”要想辩解,却觉得苍白无力。
“呵……”他怅然一笑,“实不相瞒,我刚刚确立了脱离组织的附加条件,那就是,”他突然正色起来,眼中带着莫名的寒意:“所有离开组织的人,都必须接受我的催眠,将他对组织所有的记忆都抹除干净!你,还向往所谓的自由吗?”
“……”
洛漪吃了一惊,他又想变卦吗?难道增加了附加条件,就能阻挡去意已决的心吗?
她已经触到了自由的脉博,再艰难痛苦,也阻止不了她奔向自由的怀抱!
也好,既然已经是绝交了,那就绝情得彻底一点吧!
“我可以接受催眠,但我有一个要求。”
“说!”
“我不想留在国内,我希望我的余生能在昆士兰度过。”
在她去过的众多地方中,昆士兰是最令她迷恋的一处,她曾笑对齐跃然说过,将来如果她死了,就把她的骨灰洒在昆士兰的大海里。
况且,她这次身份已经曝光了,不宜再留在国内。如果不是她受了伤,按以往的惯例,她早就被移送出国了。
boss眼中精光一闪,很是痛快地答应了她: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