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儿,不必难过,这……”话未说完,妖冶唇角的弧度扬得更高,笑着打断了他,“我为何要难过?更何况,父王不是一向对这门亲事颇为不满吗?如今合了父王的心意,父王不高兴吗?”
汝南王想要透过她深邃的眼眸看出点什么,但无论怎么看,也只能看到一片纯然。挫败地叹了口气,他拢了拢袖袍,“回去吧。”
妖冶不在意地笑了笑。
回到倚兰阁的时候,南宫菲然已经在那儿等着她了。妖冶淡笑着迎了上去,“母妃怎么不好好休息?”
“冶儿,你……”南宫菲然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着她白得几乎透明的脸色,更是一句话哽在了喉口。
“母妃放心,冶儿没事。”妖冶垂着眼脸,淡淡地道,“冶儿最大的优点,就是随遇而安。就像当初接受赐婚这件事一样,退婚也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
她的嘴角还挂着一丝浅笑,南宫菲然眸色一痛,紧紧地拥住了她。
这怎么可能是一件小事?别人不了解,自己还不了解吗?冶儿分明就是动了真心的呀!
狩猎回来之后,汝南王就没踏进过清水院,一直留宿在冷香院,冷香院也因此焕然一新。王府里的下人都以为安清水这次是翻不了身了,可是某一晚,安清水的贴身丫鬟去跟汝南王说安侧妃身子不好,让汝南王去看看之后,他就再没回过冷香院。
往后的日子,又像回到了百里玉出事之前那般,安清水深得无限荣宠。
墨兰愤愤不平地念叨着这件事,妖冶却无比平静地接受了。
她知道,只要一天没把安清水斩草除根,那女人就一定会兴风作浪!
倚兰阁中的无限风华在那袭火红衣裙的衬托下竟黯然失色,黛眉轻挑,凤眸微阖,朱唇扬起——接下来的事儿,要抓紧办了!
夜,天色淡然,月明星稀。
趁着众人都已安睡,妖冶再次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后院的马厩,两手分别提着两侧的袍角,略显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特意寻来的黑裳,却是怎么看怎么别扭,果然还是红色比较适合她!
匆忙轻巧的脚步声没有惊动任何人,如流水般穿梭的身影有些滑稽,妖冶左探右寻,终于看到那只“特别”的信鸽,她从袖子里拿出那张早已备好的纸来,绑在鸽子腿上,又四下张望了几下,确定没有人发现她之后,她才放心地将鸽子放飞,然后拍了拍手,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倚栏阁。
将事情办妥,她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这件事结束,母妃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至于她自己……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绝不再轻易交出自己的真心!
接连几日,妖冶的生活都过得很清闲,安清水倒也没来找她的麻烦,估摸着是忙着留住汝南王的心,有些自顾不暇了。反观南宫菲然,倒是天天都做些点心给她送来,感动的同时,妖冶心里又有些不安。
难道是看她失恋了,所以才这么“特别”地关心她?
可为什么现在母妃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将死之人在完成一些最后的愿望……
妖冶的眼皮狂跳了几下,心里浮起一丝怪异的焦虑,本想等安清水的事情结束之后再去找大夫给母妃看病,可最后还是没忍住,回头对着墨兰道:“墨兰,去给我在京中悬赏找大夫,若是有人能治好母妃的病,王府必定千金酬谢。”
“郡主……”墨兰又是惊讶又是恍然,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眶倏地就红了,“王妃是不是……是不是……”
“胡说!”妖冶大喝,连带着身子也有些颤抖。看到墨兰明显被她吓到的样子,她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让母妃有事的。”
“奴婢这就去……”墨兰小跑着离开了,妖冶看到她转身的刹小手就抚上了脸颊。
是在偷偷抹眼泪吗?
她坐在院里的石凳上,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里涌起一丝悲凉。
老天分明是在跟她开玩笑,爱情,是骗人的。就连这个来之不易的母亲,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也要夺走吗?
“你不开心吗?”百里云开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
妖冶一惊,眼皮狂跳了几下。
这男人怎么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
诡异地盯了他一阵,传说中水墨那般流畅黑亮的发丝,在春风中微微飞扬,说不清俊逸还是邪肆,明明在笑,却好似一把隐藏于鞘中的宝剑,锋华尽掩,可内里的光芒却仍是无比吸引人,哪怕明知前方是杀意,也偏想要靠近。
百里云开一副任尔打量的模样,妖冶却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小嘴轻轻撇了撇,“风公子又是来讨茶喝的吗?”
百里云开走到她身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完全像个主人似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答非所问,“听说……你被退婚了?”
“看你现在这模样,似乎是很难过……”
“你看错了吧?”妖冶冷冷一笑,从他手中接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了一口,仿佛是要提醒自己什么一般,她的语气又加重了几分,“太后赐婚,我并不愿。现在这样的结果,正是我想要的。所以你说,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这句话是那个男人对她说的,现在,她就原封不动地拿来堵所有人的嘴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身旁的男人嘴角的笑容好像僵了僵,他不动声色地扯开话题,“墨兰去给王妃找大夫了?”
“恩。”
“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