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澜溪十分感激道。
之后,便又是一阵静默,她很规矩的坐在沙发上,双膝并拢,背脊挺直,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面,也不敢擅自吭声,虽然她心里有上千个疑问,不知贺父找她来到底想做什么,亦或者,想说什么。
“谢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贺父忽然发问。
“呃,在金融企业。”澜溪一怔,抬头回答着。
想了想,又很诚实的补充上一句,“我在投资部,但只是一名很普通的职员。”
“女孩子学金融其实也不错。”贺父听后,淡淡扯唇说着。
澜溪有些紧张的抿紧了唇角,不太敢直视着贺父,怕这样会对长辈不礼貌,却也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
贺父的年纪算起来应该也是在六十上下了,不过不怎么显老,五官棱角和贺沉风都有几分神似,尤其是不言不语的时候,凌厉的气势几乎是如出一辙。
她心里不由的暗暗的想,相比之下,贺沉风好像更像他爸爸一些。
“本科毕业的?在哪儿上的大学?”贺父又开始问。
“嗯,是本科,在h大。”她点头。
“那你是h市人?”贺父听后,继续。
“不,我家是浦镇的。”澜溪摇头,没有隐瞒的说着。
话音落下后,她清晰的看到了贺父微皱起的眉心,膝盖上的手不由的攥的更紧。
“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继续如实的回答着,“我爸是一名普通民警,我妈以前给人带课教书,几年前就辞职在家了。”
“嗯。”贺父听着,淡淡的应了句,没再问什么,但眉头却越皱越深。
不知道是不是坐着的关系,她只觉得两条腿都像是僵掉了一样,因为贺父眼里明显不屑的目光。
她知道,和他们一直在城市里生活的,又是这么优越的家境相比,她跟他们都不是一个等级的。
她不去管贺父此时神情如何,目光如何,她都不怕,因为本身就是在那里,遇到贺沉风时,她就是这样的出身,这样的背景!
毕竟,爱情,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沉默了有一会儿,贺父又忽然问道,“你和沉风在一起多久了?”
“四五个月吧……”澜溪想了下,回答着。
如果按真正男女朋友来说,其实也只是一个月不到,可她却觉得,前面两人在一块的相处,也是她倍感珍惜的,抛却分开时,算起来,应该近五个月吧。
“嗯,那就还不到半年。”贺父笑了下,淡淡着。
随即,他朝着一旁坐着的美妇人看过去一眼,后者有些踌躇,却也还是站了起来,走到那边的柜子旁,从包里拿出来什么,然后走了过来,递到贺父手中。下贺也着。
澜溪看的很清楚,那是一沓支票和一支钢笔。
“多少够?一百万,还是一千万?”贺父并没有很快签,而是慢条斯理的问向她,步入了找她前来的主题。
她重重吸气,轻轻吐息,让炸起来的脑袋最快速度恢复镇静。
贺父这样的举动,无非是直刺她的自尊,用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来对付她。
难堪、屈辱等等更多,都在她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但此时,她却没觉得什么,为贺沉风那样的男人,受点委屈,又有何妨?
贺父虽然是斜靠在病床那里,却依旧那么有气势,淡笑着看她的窘样,等待着,仿佛等不到她的答复的话,便誓不罢休。
“贺老先生,我不懂您的意思。”她只好平静的开口。
“谢小姐应该不会笨到这种程度吧,还不明白?”贺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傲慢道。
“我不要钱。”不由的挺直了些背脊,澜溪想为自己打气。
“那你想要什么?”贺父反问,还是笑着的,但那笑容里却有种被岁月沉淀了的了然,“也对,跟着沉风时间久了,可能胃口就会变得更大了些。”
“谢小姐,我直白的跟你说,现在也许你还能得到点什么,不然,错过了机会,你可能就什么也捞不到了。”
澜溪对上贺父的眼睛,是想不卑不亢的,但情绪还是有些波动了,语气有些重,“贺老先生,难道您觉得感情能是被钱财收买的吗?要不然,您觉得您儿子值多少?不管在您心里值多少,对我来说是无价的!他是个人,有血有肉有思想,我卖不了他!而且,我们之间的感情,即便能卖,我也不会卖!多少钱都不会!”
好似又回到了那种感觉,像是刚开始和贺沉风有交集时那样,秘书言谦过来,也是想让她拿钱放弃抚养权,当时她也这样强硬着,不卖儿子,多少钱都不卖,一百万,一千万,还是一亿!
不知何时起,贺沉风在她心中的分量也如此,现如今,在这个世界上,可能他和儿子,是她最重要的两个人了!
贺父眯眼,凌厉的盯了她半响,没有意料之中的大发雷霆,反而笑了起来,“好,很好,看不出,你还挺有胆识,很少有人敢这么跟我讲话。”
澜溪一怔,老人家语气里那一丝赞赏,她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如果我有冒犯的地方,对不起……”她惶惶低头,意识到自己有些莽撞。
贺父还只是看着她,从她进门到现在,他一直都观察她,他想要看看她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他一向淡漠的儿子如此上心,可看来看去,他不免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