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惊兰话尾反问她一句，垂眸时眼底掠过几许高深莫测之色，言下之意，这便是说，风落国有内应，事先打探出古道地图，这才让风落国兵马穿过荒地，轻而易举攻袭了七星山下数个村庄。网uru．
和她之前猜测的想法一致。
显见风落国野心不小，鬼影神踪，却不知究竟有多少内应和奸细安插在别国。
苏茉想了想，意识到什么……随着马车的前行，彼此身躯都在摇晃，他将她搂在怀中，她抬头疑问道：“夜惊兰，既然这条小道，只有极少数半妖族人知情，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夜惊兰轻轻一笑，“风落国可以安插内应，孤便不能派出探子？”
言下之意，他派了探子在半妖族？
如果荒沼地的那条古道是个极隐晦的秘密，要探到这个消息，必然不是短时间可以办到。
苏茉的眼睛碌碌一转，眸光湛亮，讶然的望着他，“你很早前，甚至是在这趟行程之前，便派了探子在这里？！”
夜惊兰蹙了下眉头，微微颌首。
马车外急雨敲打，车厢里，夜明珠光泽幽幽倾泻。
苏茉生性思维敏捷，有时候不过是她不愿刻意去想，这时脑子里将几件事情串联起来，眼前灵光一动，她便想到了什么，唇角轻轻一勾，缓缓道：“我总在想，你当时让李甫人潜进赫连部寻找神庙，用攻占神庙来要挟赫连穆凤……神庙事关赫连部人生死，那庙宇的位置，便绝对是机密，李甫人再怎么有能力，短短几天，便真的能够找出神庙来？这可能性微乎其微。网而刚刚，你对七星山了若指掌，又从侧面证明，你对半妖族知之甚深！这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掌握现在，我明白了，你很早之前，就派了探子到赫连部和桑日城，别的国家我不确定是否有，但这里，一定是。”
夜惊兰轻笑一声，眸光潋滟莫测，“你果然不愧是孤的女人。”
苏茉愣了下，脸上黑线，“你要不要这么自恋。”到底是夸她还是夸他自己。
这时，又听得他沉声道：“三年。”
“孤派出的探子潜伏三年，才勉强打探出这些秘密。”
有什么东西飞快从脑中滑过，苏茉面上一白，有些惊讶的望着他，“既然你派了探子，潜伏整整三年，半妖族崛起的现状，桑日城里的百姓是否过得富足快活，这些，你也都是知道的？！”
话音落，随着车轮的奔驰碾压时那一下下的轱辘声，她看见他凤眸里的光芒，湮没成晦暗漆黑。
“……是。”
随着他的回答，她心遽然往下一沉，从他怀中挣起，“你早就知道，姬无命的确是有能力进贡！”
他忽然凝眸望着她不语。
她失声而笑：“原来这一趟，并不是你要陪着我来，而是我成全了你。”
夜惊兰紧紧盯着她，“小白。”
苏茉笑笑，眸光清透，直视他眼底，道：“那日朝堂之上，当大周群臣质疑姬无命时，若是你将探得的消息说出来，我便不需要走这一趟。你没有选择说出来，是因为你刚刚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名正言顺的亲自前往半妖族。”
“那天，当你对我说，半妖族被压迫太久，与其强力镇压不如使用怀柔政策，我以为你是心系天下的，你会重视这份合约，重视对半妖族奴隶的释放。”
“其实你的目的，和我叔父一样，你想要的，是夺取玉卷轴！”
虽然她早想过他此行冒险前来不会那么简单，但当时知道他亲自陪同她一起，她心里又怎会没有一点的高兴和动容，现在真相摆在眼前，原来根本与她无关……是她多心了。他所有的冒险，只是为了他自己，为了大周的皇图霸业，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眉宇深锁，紧盯着她的眸光滑过一抹沉痛，“你是这样看我的？”
她有点手足无措的闭了闭眼，紧紧攥捏住十指，一个清晰的念头如惊雷闪电般敲在她脑海里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他是抱着死亡的决心而来！
她还傻的一路不停担忧他的疾病会不会随时发作，担忧他的安危与否。
玉轴真的那么重要吗？
为了这样东西，他和其他人一样，都那么不惜费尽一切心思吗？
为了这样东西，他连自己的命也不顾惜吗？
他是想趁着还有口气在，夺取玉轴给他的父皇吗？
这才是让她震惊和愤怒的地方。
这才是！
她睁开眼，眼里通红，心里闷闷钝钝的又怒又痛，眼泪顺着面颊滑下，“那玉轴便这么重要，它究竟有什么神力，连你不要命也要得到它！太医说你只有两三年可活，即使连百里虞也无计可施，难道多活几年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哪怕只剩下半年、一月、半月……也还是有希望可以治好你的病！你来夺玉轴，根本就是抱着一死的心，这一趟有多危险，你随时可能的病情发作，你早就明白，但你还是决意来了，不管能不能回帝京，不管能不能夺到”
“你甚至把琳琅带上，是打算死也要和她死在一起吧。”
夜色漆黑如水，妖异的电光霹雳划过，越来越大的雨势，砸在车厢上发出震动的巨响，光线忽闪忽暗，沁人的寒风从缝隙吹进来，打得一身透凉。
他的确是为了玉轴而来，但和她说的刚好相反，他不是为了死，而是为了活！
正如以前他想的，遇见她之前，他对自己的生死不以为意，早一天和晚一天死又有什么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