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亦拖着何音回了家中,要看他伤势如何,根本无暇去顾及屋子里乱成什么样,
管家去街上请大夫,但人家一听要出诊的是刚出事的何老板,立刻回绝,大白天掩上门,不复理睬他,
老头吃了好多家闭门羹,心急火燎之下想不到办法,只得到云家门口让人把汀娘喊了出來,
这几日梁又梦都待在院子里做着女红,沒听说何音出了大事,但见管家一边讲一边抹泪,她感觉人都有些晕了,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
她跑到何家,眼见原本好好的府邸现在是满目疮痍,偌大的宅院看不到一个人影,加之这里的古旧气息,梁又梦觉得自己仿佛进了废弃的鬼宅,安静里迎面而來的是充满怨气的阴森,
慕亦给何音擦完身子,又绞了冰凉的脸巾來敷在肿胀的脸上,他还沉睡着,看來这两天让他吃了不少苦,
她听到门口有人匆匆跑來,还以为是大夫,却沒想是梁又梦,问道:“老头有沒有请大夫來,”
“他说街上的人只要听到何音两个字就都躲起來了,,”梁又梦怎么忍心说的出口,声音越來越小,越來越细哽,
藏在心底多年的男人被折磨成这幅样子,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坐到榻边伸出的手都不晓得往哪里放,
“怎么回事,”她盯着何音许久才问道,
慕亦揭走冷巾去冰水里重新过一遍,递给梁又梦时回道:“皇帝想要教训他,云长天便利用了衷瑢,”
梁又梦把利用两字在脑子里转了转,又是听管家说的什么禁曲之类,立刻反应过來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也别恨衷瑢,这事不能怪她,”慕亦看她渐渐阴沉的脸,浅浅地叹口气补充道,
只听这小娘子苦笑起來道:“这笨蛋我还能怪她什么,”
为了及早给何音治伤,梁又梦孤身去寻黑市上的大夫,她托人领着,辗转了一处又一处的大院小院,最后以十贯的天价出诊费,总算请动了一位从尚药局退下來的年迈医生,
他给何音看了会,开了药方,说道:“不用担心啊你们,这郎君沒受内伤,脉象也还行,就是脸那边有些肿,过两天就好了,”
听此话,梁又梦才稍微安心了些,她让大夫稍等会,自己先去云家拿钱來,但让慕亦拦住,说这钱不应该她出,
当着外人的面,梁又梦不好意思说家里现在都成这样了还能拿出多少來,但德爷出去一趟不久,果真带來了一个包裹,里面刚好十贯,
那底下还有条纸叠的小鲤鱼,被压的留了褶皱,打开一看,竟是衷瑢写给净姨的,
“这钱哪里來的,”梁又梦把信笺交给了她,问道,
慕亦瞅了两眼,回道:“前两天陈婆到家里來,想让老爷把钱还给衷瑢,那时刚好只有我在,就留了下來,沒想到沒來得及还给主人,看來只能先借着了,”她又将信笺耐耐心心地折成原样,收进了荷包里,“等哪天有钱补上了,我再一并还她去,”
此时,隔壁人家里的衷瑢自己也是困在麻烦里,她想着赶早过去何家看看何音的伤怎么样了,哪知她夫君派了人手堵着房门和窗口,偏不让她出去,
梁又梦來见她,也被拦着,两人只能隔了一道门喊起來:
“我去看过二哥了,他伤势不重,休息两天就好,”
屋里沉默一会,响起她愧疚的话语:“你要骂我就骂出來吧,是我害了他,”
梁又梦听她口气都能想象出她现在一副怎样的委屈样,安慰道:“这怪不了你多少,反正人沒事就好,”
“你是沒看见昨天多少人围在三斟曲门口指指点点,二哥好不容易打拼起來的成果就这么毁了,”
她哪里会不知道,光看何家乱成那模样,梁又梦觉得安慰再多也沒有意义,便问起正经事:“二十四那天你去哪边的礼堂,”
对了,还有这事在,衷瑢心里是极想去祝福德爷与何音的,但就是不知何音的身体状况赶不赶得上,
“自然是德爷的了,”她为表心意,答应了梁又梦到时一定会到何家去,
三斟曲被查封了两天,第三天时上头就派人來把封条撕掉,撤了守卫回去了,
街坊四邻又聚到门口看,纷纷议论着这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云家上下也都知道了,而且麻烦的邻居吃了这一遭,心里不知有多爽快,举家都在畅谈着以后那倒霉催的衰人可要爬不起來咯,
一屋做活的嘉言绣着喜帕,不时看看认真专注的梁又梦,猜测着此时她的心情,毕竟是与她有关的人,多少应该关心点,
然而这小娘子缄口不言任意关于何音的事,原是她怕一想起那男人可怜的模样,就要经不住心里的翻江倒海,一不留神流出那不值钱的眼泪來,
嘉言看着她一整天不说话,光坐在那里对着针线过日子,实在是不太好,便与她聊起轻松的话題:“你知道昨天洛忠给我送來什么东西了吗,”
梁又梦终于抬起头看她,笑问道:“什么,”
这不看还不知道,洛忠那家伙竟然送了套嫁衣过來,
“我也很吃惊,便找他去问怎么回事,你猜他说什么,”嘉言又卖起关子,可她看梁又梦说不出什么來,只得自问自答道:“他说这是给老二裁嫁衣的时候,让几位师傅顺便做的,你看这上面金线银线的,刺绣的手工又是这般上乘,必定是花了不少的人力物力,”
“洛忠少爷是在让你快点嫁给他呢,”梁又梦低头笑着又开始手中的活,
嘉言往里边去换上,走出來让她看,这娘子美好的模样实在是太耀眼,梁又梦恨不得自己就是个男人,当场娶了她才好,
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