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平日总是自吹神通广大的厮都坦诚没了办法,云长天只得扫兴而归。
“不过你放心,等到了明日一开门我就挨家挨户去盘查一个额角上有红色胎记的小娘子如何?”他拍着胸脯保证道。
如此助力云长天虽然欣喜但还是不免叹息道:“兄弟你大概忘了,后天晚上我就出兵去阿依善了,如果那娘子已嫁了人,你这般兴师动众岂不是惹了街坊起疑心,还以为人家好端端的妇女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不如这样,你写个手札交给我保管,等我找到人了,确认她嫁人了明面儿上找个借口随便搪塞过去,不暴露你一丝一毫,如果她未嫁人再悄悄把手札交与她?”他一番对策倒是让云长天感觉妥当。
但是知道她未嫁了要写些什么呢?他苦恼一番,就顺着相遇之日的情景到今日近黄昏的时刻在街上相撞的偶遇巧合,还有这段时间对她朝思暮想,眷恋深藏,几近害了相思病。情之切切都有点闺中妇人独守空房的泣诉,让人知道是个大男人写的更是麻意阵阵,又倘若让人知道是个王子般英俊,气度非凡的男人写的,就会添百般恻悯垂怜之心之情,恨不得自己就是信中那个幸运万分的女人,看了信立刻让鸿雁携了自己落到他面前。
雁足已毕,灯下他搁笔回读,自己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道那女子见了他的迫切情谊会不会同样觉得触目?
那领班陪着他在铺里写信,手札完成了,也精心叠好了鲤鱼的模样,郑重交到自己手上,还觉得有些分量,其实不过就一张纸,但因云大的心都在这里因此承载了太多。忽然间他就有种岁月在风消雨涨里静流的忧伤,衷心希望着明天真要是找到了那娘子,势必是还未嫁人的才好。
衷瑢一大早,还是天未明的时辰,就已经上了车等着坊门开,车里的女眷昏昏沉沉,她们大多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的主儿,哪里这么早就睁开眼过。甚是苦闷无聊的衷瑢下了车,跑到离大门不远的点心铺子吃了碗粥。她刚放下碗,便有一众士兵涌进来拦着不让走,说是前阵子有个额角上有红色胎记的女人在市场里落了钱袋,里面有十贯钱的钱票,赶紧让来认领。众人纷纷觉得可惜,自己额角上干干净净没什么胎记。倒还真有几个娘子过来,但领班一看那里是额角,分明就是脸上,或是眉间,亦或是有人故意搓拧抓划了几下留下的血印子。
在另一辆车上的昭武校尉听见了,想到之前衷瑢跟自己借过十贯钱,而且这额角胎记说得分明就是她,真误以为是这丫头片子丢的,赶紧下车来打过招呼,校尉不认识他,领班不常待军营,故也不知这是个校尉,但看穿着心里到底清楚几分不是一般平头老百姓,也就抬手作揖。因为人多眼杂耳杂,校尉不方便透露自己身份,仅说自己一家是贾人,大郎的媳妇就是那个额角有胎记前几天在外面丢了钱的娘子。说毕还让人去车里找她,但是不见人了。
领班顿时迟疑了,但是也想不好对方什么来历,又不想在这里闹事情,于是收起了钱袋让他走人了。
自知一时半会找不到人自己就理亏,幸而这个官兵没问罪,放了他好走了,赶紧灰溜溜地回了车里,派女眷出去找。人群里闹了半天,领班一个个查过来查过去,终于迎面遇上一个特征体态都符合的女子匆匆跑过,拦住她刚想发问,却见一群女人纷纷涌上来慰问道:“夫人!夫人!你刚才去哪里了?”
如此一来,领班便只得找了个借口,把她打发开了,不好再多问,早早地收了工。
云长天从他手里接回那条有点单薄的鲤鱼时,回身向窗外望了去,只见萨巴陀的天幕深蓝,怎么都寻不到白云悠悠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