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作?只怕稍微一发话,多的是人要扑上来请呢。就直接去毛家登门问诊,难道毛家还把人赶出来?他猜着蕙娘是必定要有所疑问的,可没想到蕙娘居然还是不问,只微微一怔,便行若无事地应了下来。“噢,好呀,下回宝姑娘再来,我肯定为你办了。”

一次不问、两次不问,三次不问,都可以解释为焦清蕙明知达贞宝即将出嫁,两人偶然交谈,也都发生在她眼皮底下,她不必发话,免得招惹了妒忌嫌疑。可这事情明知是有蹊跷了,她还不问——这可把权神医憋得坏了,他本来也打算去休息一会,可被蕙娘这一闹,上了床都辗转反侧的,倒惹得炕上的蕙娘直发笑。

明知相公在拔步床里休息,她不去别的屋里看书闲坐,非得在里屋呆着,帘子也不拉,阳光明晃晃就照进来了……这还笑呢,明显就是知道他被憋得不行,故意要看他的笑话……这个焦清蕙,真是处处不压人一头,逼得人主动让步,她是决不会消停的。前几个月恨不得长在他胳膊上的那点驯顺依从,全都不知飞哪去了,这人才好一点儿呢,就这么得意洋洋、威风八面的……

权仲白也有心忍一忍,他实在是一见焦清蕙这个样子——泥人也有土性子,就想和她斗一斗,可焦清蕙有的是时间,他没有呀。这会休息起来了,他还得去巫山那里看看,这几天都没有给府外候着的病者们扶脉了,他心里也过意不去,再有往年这个时候,桃花汛起,黄河下游很可能会爆发瘟疫——这皇上终究也是要从离宫回来的,还有皇后的病情,杨宁妃的“病”情,他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焦清蕙说她心里装着事,其实他心里的事,未必比她少……这场小小的局部战役,他终究是要低头的,焦清蕙也就是清楚这一点,才笑得那样开心吧……

她开心,权神医也有点想笑,但在想笑之余,到底还有些被打败了的不开心,他一掀床帐子,威严地道,“过来。”

蕙娘在炕上侧卧着,手抚着肚子,不知在出什么神呢,见他投了降,她一翘嘴,得意之情,根本就无意掩藏。“过来干嘛?”

“你这个人,难道就没点好奇心?”权神医有点发急了。“虽然说关照贞珠的亲戚,是题中应有之义,但我也没那么空闲吧,次次回来见到宝姑娘,我都要问她一句?我就不信,你一点也不想知道这背后的文章!”

“背后的文章?”蕙娘拉长了声音,很明显,这只精神十足的小野猫,正享用着自己的胜利呢,他越发急,她就越是开心高兴,就连声调,都透着那么胸有成竹。“你这么危言耸听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打什么坏主意呢……不就是想查查工部爆炸的事呗,这有什么难猜的,根本就是一目了然,也就是你这傻子,才遮遮掩掩、讳莫如深……”

权仲白这回是货真价实地打了个磕巴:宜春票号的事,尚且还能说是焦老太爷布局好,引入王家作为牵制,不动一兵一卒,稳稳就压住了乔家的异心。可这工部爆炸一案,他就有怀疑,也从来都掩藏在心里,并未向任何一个人提起过此事,听清蕙意思,竟是了然于胸已有一段时间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一下就失去开玩笑的心情,也顾不得那儿戏般的意气之争了。连一夜未睡的疲惫、迎接侄子降生的喜悦,也都全被摒除了出去,权仲白直起身子,他的语气严肃了起来。“有同别人提起过吗?这件事,最好是连一个字都别提……是我露出了什么破绽?快告诉我,也许我还能遮掩一二。”

蕙娘显然没想到他竟这么认真,她也没有再逗他,而是老老实实地道,“这并不难猜啊……工部爆炸,废了多少年才研究出来的火药方子,整个研究都拖慢了一两年,直到杨家偏房那个大少爷横空出世,这才又发展起来。可偏偏到最后,炸了那么多次,还是炸出原来那张方子。方子没事,为什么会爆炸呢?还炸得那么猛,那就很有可能是人有问题……一屋子俊才,就剩毛家三公子一个人活着出来,我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揽事上身,但你想查他,也不稀奇。燕云卫肯定已经把他一家都梳理几次了,估计也没查出毛病来。”

她有条有理地往下推,“虽说宝姑娘为人豪迈而没有心机,似乎和前头姐姐很像,但以你为人,如果动了心,肯定反而会更加回避此女。她几次过来,你回来撞见,不但不走,还要闲话片刻,再问问毛三郎的病情。结合那天你真的找了病案出来,研究了那么一段时间,又打发人去给杨少爷递话的举动来看,这明显是想要上门重新为他诊治,重新找出一点线索——可你不能无故上门,得借达家这个话口过去。这……有什么难推的?”

听起来是不难,可能抽丝剥茧见微知著,仅从权仲白对达贞宝反常的热情,推论得这么细致入微,其中需要的眼力、胸襟、冷静、细密,又那里是一句‘这有什么难的’能概括得了的?权仲白对焦清蕙这个守灶女,实在一直是有几分不以为然的:除了格外野心勃勃之外,似乎也看不出她的出众。

宜春票号一事,算是她小露锋芒,也还不能将功劳全归在焦清蕙头上……这么一席话,终于是把权神医说得哑口无言了:守灶女就是守灶女,焦家两代俊才倾注了无限心血浇灌出来的人物,能简单得了吗?

忽然间,他又有点不想把这件事交待给清蕙了:恐怕以她的聪明,一旦牵扯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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