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永希在家里足足养了二十多天,外婆才放她出来。要不是严露打电话给她,外婆还会让她躺在床上发霉。
伤筋动骨一百天。另外殷永希还小产了一个孩子,也算是个小月子,两样相加,亏大发了。外婆天天念叨这几句话。再加上殷永健把她接回来的时候,她看上去身体虚弱得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倒,本来就高挑清瘦,现在更是连精气神都短少了很多。老太太可心疼坏了,怕她虚不受补,天天戴着眼镜翻食疗书,让沈姐变着法子做各种养生汤给殷永希进补,好像要把过去的亏欠补回来。
家里人都不敢问殷永希发生了什么事,只向殷永健打听,偏偏殷永健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只说殷永希和孔令凯吵架了闹着要搬出来,他就把她接回家了。但全家人看殷永希那个样子,不像是小小的吵架斗气,反倒像是要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似的。舅舅要问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他找孔令凯谈谈,却被舅妈拉住了,让他等殷永希愿意开口了再说。于是大家都有默契地什么也不问,只让殷永希好好养好身体再说。
外婆心情很矛盾。她一方面觉得把殷永希接回家可以好好给她调养一下,另一方面又觉得,年纪轻轻的小两口不应该分开太长时间,免得感情变淡。外婆的矛盾心理殷永希都看在眼里,她却什么也不能说。
白天,她是开心欢乐的殷永希,做每一件事都饶有兴致;到了晚上就变成了痛苦心碎的失败者,夜夜都要哭湿枕头才能睡着。
每天沈姐送来的养生汤殷永希都顺从地一一喝掉。外婆看着她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头发也慢慢有了光泽,满意地笑了。
笑过之后,她踌躇了一下问殷永希:“希希啊,都过了二十多天了,你的气还没消吗?令凯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我看……”
“外婆是要赶我走吗?”殷永希故意楚楚可怜地说着。
外婆语气一顿,生气地说:“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外婆巴不得把你留在身边一辈子……”
“那就留一辈子好了!”殷永希语气轻快地打断了外婆的话。
“那怎么行!”外婆呵呵笑着,显然殷永希的回答让她很高兴。她马上说道:“谁能在娘家过一辈子!我以前想多留你几年,你还不是哭着喊着要和孔令凯在一起!毕了业就结婚,好像生怕结晚了就有人把你老公抢走似的,你那个时候心里哪有外婆!”
殷永希难为情地笑了。她掩饰住心里的酸涩,开心地继续陪外婆聊天。等外婆高兴了,就趁机要求要出去逛街,说严露打电话来了,她们“三驾马车”要聚会。
因为已经养了这么多天了,外婆看着殷永希也有了起色就痛快地答应了。
外婆看见殷永希像出了林的鸟儿一样欢快,眼睛都红了。
她和孔令凯一定出了很大的问题了,现在她不但不接孔令凯的任何电话,连提都不提孔令凯一声了。外婆心里明镜似的。
等殷永希出门了,外婆正准备去小憩一下,突然沈姐来禀报,说小区的保安抓住一个试图跳墙进来的男人,那个男人打死不肯承认他是来偷东西,只说他是来找他女儿的。他女儿就住在xx栋xx号。这号码正是外婆现在住的这房子。保安于是打电话来问,这人是不是他们家亲戚?要不要放行?
外婆听了不以为意,挥手让沈姐去告诉保安,让他们自己去处理,这里没有他女儿。沈姐于是下去给保安室打电话去了。外婆安心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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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永希和严露坐在东方新天地的咖啡厅休息,两人脚边各放了好几个纸袋,显然没少为钱包减肥。
严露呵呵地笑着说:“希希,还以为你不出来了呢,出了这么大事情怎么也要养一个月。没想到竟然是顾莹不能来,真是见色忘友。”
顾莹现在是桃花朵朵开啊。两人相视一笑。殷永希喝了口奶茶,认真地看着严露说:“露露,你有没有想过结婚?”
严露自嘲地一下:“想有什么用?人家不肯结啊!我从本科跟他谈恋爱,一直到现在博士都毕业了,快十年了,他还没有任何想结婚的意向。我各种明示暗示都示过了,更丢脸的向他求婚我都做过了,没用!人家就是要先立业再成家!”
语气里颇多抱怨和无奈。
女人有几个十年可以等得起。殷永希默然,随即也自嘲地说:“不结也好,你看我,结了又怎么样,不还是要离吗?男人有什么用?还不如一根黄瓜可靠!”
殷永希话中尺度颇大,严露大笑起来。咖啡厅响起的是she的一首老歌《onlylonely》,两人听着熟悉的歌词不觉之间痴了:“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又不是全部都一对一对,我们心地善良又有品味,又没犯罪又没偷窃,健康检查完全ok,打开皮夹,卡又一堆,只不过是没有人陪,何必因为一点寂寞就要跟谁道歉……”
殷永希喝着奶茶,心里想着,那个开心快乐的自己到哪里去了?她怎么就把自己给丢了呢?是不是因为她的心里一直就只装着孔令凯一个人,跟着他的脚步,喜怒哀乐全随他,所以,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呢?
和严露分手后,走在回去的路上,殷永希突然感觉过去这三年,她似乎从没真正为自己活过,一直为了生孩子而挣扎纠结。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春天的花什么时候开了,夏天的雷雨什么时候来的,秋天的落叶什么时候飘走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