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默看着载着他给绯月的信的船渐行渐远,心里默默期待起来。信里他没有多说,只是告诉她自己很好,让她在秀水客栈等他,他会去接她。不让她自己过来是怕她行动不便,也怕她路上不安全。
只是他不知道,秀水客栈已经没了,更不知道他心心念念惦记的人儿其实当时就跟着他跳下来了,自然也不知道她的腿已经好了。
而在渔村的骞绯月,也不知道他想找的人已经在快速成长,只为让她多一些快乐。两人没有说,却默契地在往同一个方向发展。
“千月,人我已经招来了,你看下。”易箫走进院子,后面跟着十个精装的汉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海风常年吹刮的黑红。
骞绯月和易笙正在商量怎么改建屋子,这些人便是来给他们造房子的。
骞绯月抬头扫了一眼,除了在看到一个人的脸孔时微微一顿外,没有什么意见:“你看着办就行。”
易箫点点头,拉着他们去分配任务。
“月姐姐,你是在奇怪哥为什么会把姑父请来吧?”易笙看着人离开,神神秘秘地凑近骞绯月说道。
“嗯?”骞绯月倒是没想到易笙的观察力这么强,她确实是有这个疑惑。刚才她在人群里发现了易笙他们的姑父,不过她既然把事情交给了易箫,便会让他自己处理。
“我以为你们老死不相往来了。”
“噗嗤……”易笙笑出声,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和骞绯月走得越来越近,也就慢慢摸清楚了她的脾气。虽然她面上有些淡,似乎什么都不会让她有波动,但是其实她心底很软。就像这次,虽是要造制冰的工坊,但是她也顺便帮兄妹俩把房子也修了。
“哥说姑父造房子有经验,他在县里做过几年木工,所以才请的他。他还问我了呢,怕我生气。”
“那你生气吗?”
“不气啊……”易笙歪着头想想后回答,“因为我本来就没把他们当回事!”
骞绯月看着这么小小的姑娘,心胸如此豁达,有些佩服:“不是说人不好找?”先前易箫还在担心找不到人,毕竟有力气的都去采矿了。
易笙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因为没人敢去采矿了。”
骞绯月听完眸光一闪,立刻想到了原因。
“很多采矿的人都病了,听说还有人死了。”易箫有些庆幸自己早早地回来了,不然说不定也会成为其中一个。
骞绯月不由又动起了心思,用削土间接合成硝石总是没有直接提纯来的快。若是没有人去开采,她倒是可以动点脑筋。硝石矿粉尘吸入是会中毒生病,但是只要防护措施、时间安排得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那矿……”
“听说秦府尹已经把采矿的事交给一个外地人了,好像那人手上有不少奴隶。”
骞绯月了然,奴隶比那些富贵人家的家奴还不如,他们不仅没有人身自由,甚至连最基本的人权都没有。以前还在骞府的时候,她就听藤娘说过。
骞府……“藤娘……”骞绯月的眼神突然就暗了下来。
易箫和易笙前一刻还在看着图纸憧憬着他们的未来,这时却被一股漫天的哀伤和压抑笼罩。
他们惊异地抬起头,发现身边的女孩浑身都弥漫了悲伤和低落的气息。虽然她的眼角没有泪,但是他们能看到她眸子深处那沉沉的哀痛。
“千月……”
“月姐姐……”
骞绯月回过神,看到两张担忧的面容。她低眸掩住神色,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正常:“买下山洞的事怎么样了?”
易箫担心的神色还留着,话里也没了事情办成的轻松:“办好了,本身就是无主的溶洞,你愿意花银子买,没人有意见。”说着他拿出一张地契交给骞绯月。
“人呢?”
“暂时只找了六个,都是可靠之人。”
“人不在多,在于精。”
“工坊建好需要几天?”
“七天。”
“那就再等七天。”
七天,对于两个无时无刻不在等着时间快过的人,即使再忙,也是难熬的。每一天,骞绯月都会去看一眼工坊和溶洞里的进度,似乎每一天的变化都是一点希望,是她能早一天见到千默的希望。
而晚上收工后,她就会站在海边,吹着海风,听着海浪拍打着岸边的声音,可以让她白天有些浮躁的心安静下来。这时候她也只会做一件事,那就是想他。
分开已经有半个月了,从开始的担忧和急躁,到现在浓浓的思念。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那么离不开他了。
她的腿已经能走了,但是她却无比想念坐在轮椅上的日子。因为有他时刻在一边,推着她,然后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
“月,是我买的!”她似乎又想起东州城坊市间他吃醋的可爱模样;
“嘿……”还有他凑过来傻傻笑逗乐自己的模样……
“千默……”骞绯月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低喃。
而在这一片海的另一头,也有一个人正对着海面发着呆。
“月儿,你收到我的信了吗?”自从九卿出去给他送了信后,他就习惯站在这里等着。他派了人蹲在驿站里,若是有消息,哪怕是半夜收到的,那人也会连夜坐船过来报信。
“千默”九卿就知道他肯定又在这里站着,他远远地喊了一声,没有回应,但是他知道他已经听见了。于是他停了下来,在他后方等他。
“九卿,你不是能算卦?”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