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九点,从伦敦飞往北京的航班在首都机场上空盘旋,准备降落。
安适无声的商务舱里坐着一位闭目小憩的男人,侧颜英俊而静谧。
男人的身份并不普通,不久前他刚荣获了欧洲绘画大奖,成为国内颇受瞩目的新锐画家。
年纪轻轻就已声名大噪,不仅是因为他自身杰出的画功,更是因为相传他的老师是傅爅,同时他也是傅爅多年来唯一收入门下的弟子。
傅爅又是何等人物。
虽然已经神秘隐退多年,但仍旧被后辈们封为画界不可超越的传说。
能够成为傅爅的弟子,必定有过人的天赋。
种种华丽的头衔加冕在这位年轻画家的身上,也使得他此次获奖回国,受到了空前热烈的关注度。
*
唐萤站在接机通道前遥遥相望,等待了近半个小时,终于看见一个打扮得相当低调的男人朝这边走来。
她振奋地挥起双臂,高声喊:“萧老师!这边这边!”
萧泉注意到了,抬腿走到她跟前。
他脱下墨镜,俊朗的面上稍显倦意,“小唐。”
唐萤笑语嫣然,热情祝贺道:“恭喜萧老师又获大奖!”
“运气好罢了。”萧泉谦虚一笑,转而问:“画展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放心放心,一切都在筹备当中!”唐萤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她说完,想起什么,语气又变得犹豫起来。
“萧老师……那幅画你确定要展出吗?”唐萤不太确定地问。
萧泉淡淡瞥她一眼,言简意赅:“展。”
唐萤一小会儿没说话,还是难以理解,“一定要放在主展位吗?毕竟不是什么名家名作,会不会有点浪费资源啊。”
“她值得起那个位置。”萧泉将墨镜戴上,双眼重新隔离了外界,“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
唐萤明白他的意思了,也不再多言,“好的,我会看着办的。”
“麻烦你了,小唐。”萧泉对她露出一个微笑,随即说:“我先回酒店休息一阵子,下午我陪你一起去做采访吧。”
“不用了不用了。”唐萤忙不迭摆手说:“您倒时差比较辛苦,您好好休息,我自己去就行了,也不是什么难差事。”
萧泉思考片刻,点了点头,“好,那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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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之前,唐萤先回画廊再次检查了一遍布置的进程。
不久后即将举办的画展会是这间画廊的首次公开亮相,意义非凡,唐萤作为策划之一,责任重大。
画廊规模并不算太大,但胜在装修得别出心裁,每一扇展墙纵横交错,桔黄色偏暖的光线从高处洒下来,富有艺术气息。
一幅幅色彩或斑斓或沉重的画作有序地排列开来,其中除了萧泉近年来的新作以外,也不乏另外几位妙手丹青的经典作品。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将是一场水平极高的画展。
然而,在整间画廊位置最重要的那个展位上,却装裱着一副名不经传的画。
唐萤去年刚毕业,也算半个专业人士,有一定的鉴赏功底。
眼前的这幅画拥有着近二十年的历史,仍旧保存得非常完善,虽然画法稍显过时,笔触也并不是非常成熟,却莫名能够传达出一种引人入胜的力量。
唐萤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被其中的哪一点所打动。
关于这幅画的更多信息还有待她进一步探究,目前唐萤只知道画的名字是《他站在夏花绚烂里》,作者叫做何冉。
唐萤对这个名字并非毫无印象,多年前画界曾经有过一位昙花一现的实力女画家,名叫何漪华,据传这位何冉正是她的亲侄女。
然而仅凭这层薄弱的关系,还不足以支撑起将她的画在这样的重要场合展出的原因。
唐萤不止一次的向萧泉表达过自己的疑惑,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复——不要多问,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就行。
今天,她终于要去解开这个谜题了。
唐萤的心情含着几分期待。
*
按照萧泉给的地址,最终唐萤找到了这家花店门前。
门口摆着一排排高脚架,花团锦簇,装饰得很是温馨。
阳光穿过两扇透明的玻璃门,零零星星地洒在店内的奇花异卉上,露珠闪烁,芬香袭鼻。
店主不在,看店的是个年轻小伙子。
唐萤推开门,旁边一只招财猫笑眯眯地说着:“欢迎光临。”
唐萤前脚刚迈进店里,一个小女孩突然莽莽撞撞地扑到她的身上,声音甜甜地叫了声:“爸爸。”
似乎是感觉到手里抱着的大腿尺寸不对,小女孩立马松开了手,一脸茫然地看着某处。
唐萤也愣了神,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看店的男子连忙走上来把女孩牵走,哈腰给唐萤道歉:“对不起啊,她眼睛看不见,听到开门声音就以为是我们老板回来了。”
唐萤释怀地笑了笑,表示没关系。
站了一会儿,男子又询问:“你需要买些什么吗?”
“噢,我不是来买花的。”唐萤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自我介绍道:“我叫唐萤,跟你们老板约了时间来采访他的。”
“哦。”男子很快记起来了,“老板刚刚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让你稍等下。”
唐萤点头说:“好的,没问题。”
男子领着她到店里面坐下来,招待周到地端上茶水。
方才撞到唐萤的那个小女孩一直抓着男子的裤腿,寸步不离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