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顾嘉梦斜了他一眼,嗔道:“殿下哄我呢。”话一出口,惊觉太过亲昵,未免显得轻佻了些。想收回去,却来不及了。

她两颊布满红晕,更添丽色。

姬央一怔,双眸微闪,却没有避开,而是诚挚地道:“不是哄你。孤不是哄你。”他略一沉吟,温声说道:“你不用为你大哥的事情自责。恕孤直言,顾尚书所虑甚是,令兄的确不宜入朝为官。吕先生是当世大儒,若真能拜到他名下,未尝不是一桩幸事。”

顾嘉梦眼神微闪,不料他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昨日大哥来看她后,她的确对大哥起了些愧疚,心生不忍。她只当她隐藏的深,却还是被他给发现了。

他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她欢喜惊叹。但她对姬央素来信服,见他所言与父亲的话并无出入,想来父亲确实是慎重考虑,才有此决定。她不必也不该再胡思乱想,平添烦恼。

想通了此中关节,她冲姬央施礼道谢:“多谢殿下。”

姬央笑笑,避开了她的行礼,说道:“孤抚琴与你听,可好?”

那次在茶楼听书时,她好奇地问他的琴艺,星眸璀璨,熠熠生辉。他一直不曾忘记。

“真的?”顾嘉梦闻言心头大喜,连连点头,“好啊好啊。”一副女儿情态,神情娇憨可爱。

姬央心旌摇曳。他以手握拳,抵在唇边:“倒要借道长的琴一用。”

听说姬央要抚琴,别人犹可,唯闲云道长满面红光,一脸期待之色,急吼吼地叫小道童抱了琴出来。

小七对着顾嘉梦咬耳朵:“殿下的琴艺极佳。当年信王娶妻时,殿下抚琴,有那起子不晓事的,竟以为是乐师所奏,想要招揽回家,日日为他抚琴呢……”

她正说的起劲儿,姬央横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小七陡然一惊,连忙闭嘴。

顾嘉梦听着有趣,有心多问一些他的旧事。小七却不敢再提了。

姬央净手焚香,准备得当。琴音响起,调了调弦。停了一会儿,才道:“小七,唱一首贺芳辰。”

小七大惊,忙道:“我不会,我不会。”她往顾嘉梦身后一躲,连声道:“顾小姐,你知道我不会的。”

顾嘉梦只得笑道:“殿下不要为难小七姑娘。”

姬央只笑了一笑,也不再多言。

琴韵响起,如朝花润露,似晓风拂柳,优雅缓慢,中正平和。

顾嘉梦于琴一道,并不精通。琴音入耳,恍如天籁,她只觉得仿佛身在云端,说不出的受用。她双目微阖,细细倾听。

许久之后,琴音渐低,终于细不可闻而止。

顾嘉梦睁开眼,心中遗憾。对于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她向来报以极高的敬意。更何况,刚才的琴声,闻所未闻。她轻声夸赞道谢,笑语如珠。

姬央只笑笑,叫小道童收起了琴,低声道:“手生了。”

闲云道长道:“还以为你真会弹一曲贺芳辰呢!”他转向顾嘉梦:“小姑娘不和一曲?”

姬央笑容一僵:“贺芳辰?”

顾嘉梦忙摇头:“道长说笑了,我并不通琴艺。”

闲云道长大笑:“不会没关系,名师就在这里,可以拜师学啊!”他笑着离去,也不理会因他这一句话而笑容收敛的姬央和顾嘉梦。

待闲云道长走远,姬央才道:“道长的话,很有道理,不考虑一下么?”

顾嘉梦迟疑了一会儿,挑了挑眉:“等殿下的棋艺,能当我师父再说吧。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她的确想过要学琴,但不是一窍不通时拜他为师。而是想等站到和他相近的高度时,再走近他。

“说的是,往后日子还长着呢……”姬央玩味地重复了一遍,声音渐渐染上笑意。

顾嘉梦有些羞恼,心里却不无喜意。他们很少提起将来,但听他话中之意,他的将来分明是有她的。

方才闲云道长的话在姬央耳畔回响:“气数不是一成不变的,这世上只有弱者才会信命……”

……

本朝重佛轻道,虽然闲云道长名扬天下,颇得圣宠。但是道家的发展并未因此而繁荣昌盛。拿闲云观为例,闲云观的道士依然很少,远不能与慈恩寺相比。

不过,闲云观如同一朵闲云,堪堪停留在京郊西山半腰,倒也安静。

顾嘉梦与姬央立于闲云观中,赏花看草。她看着身侧的人,不由得心想,日后若能日日如此,比之神仙也不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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