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九的册封礼转眼便就到了,含章殿内一大早便已经是忙的不可开交。
萧嫣平时便有些赖床,惫懒惯了,这日被知秋几人喊醒,迷迷瞪瞪地洁面梳妆,又换上织染署早已准备好的吉服。
吉服繁复,珠钗横斜,等穿戴整齐,萧嫣感觉自己被这一身衣装压得都快要喘不过起来。她忍不住同知秋抱怨道:“知秋,你说皇兄他是不是故意整我,一会可要登九重阙的,我感觉自己现在便就不行了。”
知秋掩唇一笑,道:“女郎尽是说笑,陛下还说这袍服素净了些。”
“呜呼哀哉。”萧嫣长叹一声,“吾命休矣。”
几个婢子都被她逗乐了,在一旁笑作一团。
与宫中后妃在德殿晋封不同,萧嫣册封公主则要先前往宗庙祭告,拜过皇室列祖,再登九重阙受封,纳百官朝贺。
萧嫣在宗庙中三跪九叩赵氏列位先祖之后,由位列九卿的太常卿王朔念过祝颂词,颁过金册、金印,这才再次坐上八宝琉璃辇,前往九重阙。
九重阙一百一十八级台阶,百官分列两侧垂首而立,静候萧嫣登阙受封,而赵策和萧太后等人则在九重阙大殿殿前候她。
萧嫣由着知秋搀扶下辇,接下来登阙之路便就要由她一人走完。
华服逶迤,曳出一地繁华。东方火红的旭日正冉冉升起,萧嫣便就踏着着满地的霞光,拾级而上,待行至赵策与萧太后面前,以手加额,徐徐拜下。
此刻礼乐声起,有礼官高声唱诺:“王者敦睦九族,协和万邦。厚人伦于国风,考归妹于易象。皇妹柔嘉居质,婉嫕有仪;动遵图史之规,步中珩璜之节。六珈备物,百两有期。爰稽妫汭之封。用锡鲁元之号。启疆析木,叶咏秾华。勉膺汤邑之封。无忘公言之训。可封素华公主。”
萧嫣复又行了三叩之礼,应道:“臣妹接旨。”
萧太后和赵策皆上前扶她起身,引她一同面向众臣。
礼官再唱:“礼成。”
继而百官行齐齐行礼叩拜,高声贺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岁。”
萧嫣同赵策一起俯瞰着阶下朝贺的百官,心中忽然有些感慨,她两次在这九重阙上受封,一次为大睿皇后,一次为大睿公主,恐怕这世间再无哪个女子有她这般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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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嫣册封异姓公主,按制,她需在册封后第二日回府谢过父母养育之恩,也算是作别旧日的身份。
是日,她让知秋给她在平就殿告了个假,带着粉团儿一同回了萧府。许是因着她的册封,冲淡了萧珑走后的悲伤,车驾方至府门,她便瞧见赵氏笑意盈盈地在门前候她。
粉团儿将车帘拉开,引她下车,她便疾行几步,走到赵氏面前,甜甜喊道:“阿娘。”
赵氏微笑着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带她进门,边行边问道:“这些时日在宫中可好?”
萧嫣道:“尚可,便就无聊了些。”
赵氏笑了笑,又嘱咐她:“一会你去向你大母请过安之后,边去棠棣园瞧瞧你大兄,他昨天伤到了手,今天告了假在家呢。”
萧嫣一听不由紧张道:“大兄好好地,又怎会伤了手?”
赵氏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为了抓个窃贼,眼下那伤恐怕还要养上半月。”
萧嫣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赵氏奇怪的看着她,道:“宝宝,你怎么了?”
萧嫣朝她摇了摇头,很快笑将起来,道:“我只是有些惊讶那窃贼有多厉害罢了。”
这厢她自是拜过了她大母阴氏,方去了萧綦的棠棣园探望。
刚走进屋,便瞧见萧繤正坐在案前翻阅兵书,英挺的面庞比往日显得苍白了些。萧嫣走上前朝他做了个揖,喊了一声:“大兄。”
萧綦放下兵书,柔声笑道:“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让人过来通报,我也好去接你。”
萧嫣嗤嗤地笑,道:“早便通知了,阿娘还在府门外侯我呢。只是你现在是个伤患,阿娘也不好让你来接我罢。”
萧綦站起来,道:“只是小伤,不碍的。”
说着,领着萧嫣在一旁席上坐下。
萧嫣看着他裹着纱布的左掌,叹了口气道:“我听阿娘说是抓个窃贼,你怎么也能将自己伤到?”
萧綦笑的有些尴尬了,“没成想那小贼倒是聪明,劫持了个女郎,他手里有匕首,我也不好硬着动手。”
“原来是英雄救美。”萧嫣摇着头啧啧道:“正所谓美人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
萧綦瞪了她一眼,强辩道:“你个小丫头,胡说什么。”
萧嫣见他苍白的面颊上涨红起来,连眼神都开始躲闪,便抚掌而笑道:“还说没有。大兄,你莫不是看上了那女郎?”
在她前世的记忆里,嫂嫂淳于烟与她说过自己与大兄的初遇。后来,嫂嫂为表救命之恩,便差人送信至府上,请大兄与她在青雀桥相见。只是那日恰逢府上有事,嫂嫂便托了庶妹淳于染替自己前往青雀桥传话,定下两日后再约,却没有料想到,这会是三人感情纠葛的开始。
后来,大兄遵照父母之命娶嫂嫂淳于烟为妻,却也提出条件纳了淳于染为侧室。他一直以为自己当日救下的女郎便是与他在青雀桥上相见的淳于染,所以对她的宠爱远远超过了嫂嫂。婚后数年,在淳于染的数次陷害下,大兄对嫂嫂的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