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清冷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子自嘲来,又似乎是被问到了痛处,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我不过是一介贱民,父母是谁都不知,如何能识得几个字,只多认得自己的名字罢了。”
萧嫣也自觉自己失言,忙道:“那也不打紧的,你留下,明日我便去请个夫子过来教你识字。”她用那根枝桠就着满地的杏花花瓣工工整整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你看,这是我的名字,萧嫣,如今你不仅认得自己的名字,还认得我的名字了。”
少年却似乎并不领情,沉着一张脸,疏离道:“你不必如此,我不需要夫子,也不想识字。”
萧嫣将枝桠往地上一扔,也来了脾气,一跺脚道:“嗳,你这人怎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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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嫣领着悬铃回了花厅,只是两人一前一后隔得极远,脸色都不大好看,在别人看来明显是闹了别扭。
进了花厅,萧嫣照例朝长辈问候了一声,而悬铃则又回到了那群护卫当中。
萧澹见她脸色怏怏不快,便出声问道:“阿嫣,你这是怎么了,出去玩了一趟,还生了气不成?”
萧嫣不置可否道:“刚才我在隐园瞧见了一只雀儿,好心想要喂点东西给它,它却不领情,还挠了阿嫣一爪子。”
萧澹脸色一变,陡然道:“那可有受伤?快来给阿翁瞧瞧。”
萧嫣摇了摇头道:“无碍的,没有受伤。”
萧澹稍稍放心,坐在他身边的萧父却沉着一张脸道:“刚才我听阿盈说,你想问你族叔讨个护卫?”
“然。”萧嫣如实答道。
萧父哼了一声,一拍桌案道:“家中护卫你要是想要,千个百个都与你,你偏偏如此不识礼数,你族叔第一次过府,你就讨要起人来,简直胡闹。”
萧嫣见自己阿爹一脸怒容,一旁的阿翁确是脸上笑意盈盈,便知这两人正在这里一个□□脸,一个唱黑脸,也就抖了胆子,跑到萧澹身边,告状道:“阿翁,你看,阿爹凶我。一个护卫罢了,我又不是抢了族叔心仪的美娇娘。我还是回我的青云观,去做一个女冠算了。”
说着,伸手就去抹眼泪儿,将将要哭出来。
萧澹忙将女孙搂到身前,哄慰道:“你阿爹故意骗你呢,你想要谁就要谁,阿翁替你做主了。”说着,他又抬头去看萧霖,颇为歉然道:“易之,我这女孙闹起来,我头都大了,你看——”
萧霖也是个圆滑的狐狸精,立刻笑呵呵道:“无碍的,既然女侄想要,一千个一百个,我也愿意。”
适才萧盈和他说过她和萧嫣交换的条件,他恨不得都想自己亲手将这护卫拱手送上来了,哪里还能不愿意。
萧澹眉开眼笑道:“如此,阿嫣遂心如意了,还不谢谢你族叔。”
萧嫣将挤出来的眼泪擦了,朝萧霖行了个礼。
这个礼实属应当,萧霖也笑呵呵地承了,便转头朝自己带过来的那群侍卫道:“悬铃,日后这位女郎便是你的主人了,今日你也不用回了,就直接留在这里吧。你的东西明日我会谴人送过来,左右不过是几件衣服罢了。”
悬铃从人群里走出来,双手一拱道:“诺。”
此事算告一段落,等到送走萧霖父女,萧嫣便被自己的阿翁和阿爹喊道里厅问话。
萧嫣与他们一同坐在桌案前,觉得口干舌燥,径自拿了茶盏倒了杯水喝了。
萧父早已经收敛起了怒容,见她将一杯子水喝了个见底,伸手还要再倒,便伸手按住了茶壶,轻斥道:“凉水多喝无益,一会子兑了热水喝。”
萧嫣不喜热汤,却极爱喝凉水,一年到头都是如此,她若在家中赵氏便会命人在各处备上凉水。
既然萧父都这么说了,萧嫣也不好再喝,放下了茶盏,说道:“阿翁和阿爹肯定不解阿嫣为何要留下那个护卫吧。”
萧澹点点头,示意她再说下去。
萧嫣用手指沾了些杯底的水,在桌子上写了个“将”字。
“我观那位少年的面相,日后可为将帅之大材。若是萧家有恩于他,他日他如能飞黄腾达,亦会念及一二,在朝中回护我们萧家。”
萧澹同萧父闻言互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
且不说萧嫣观面相得出的结论是真是假,可她还不过一个九岁女童,就能如此费心思为家族考虑,便就不简单了。
萧澹伸手过去抓住萧嫣的小手,眸光发亮道:“阿嫣,那你说,如若是你在你阿翁和你阿爹这个位置,你当如何?”
萧嫣垂眸道:“掩其风华,避其锋芒,阿翁,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宫中已有姑母,我不意再去做那劳什子的皇后,急流勇退谓之知机。”
虽则前世萧澹也有意让她入主中宫,但也多番思量,若非她一心想嫁与赵策,何至于引火烧身。
萧澹心中大叹,道自己这女孙果真智慧天纵,遂转头同萧父道:“阿嫣如今都这般说了,以后让阿嫣嫁入宫中之事,休得再议。”
萧父应了一声,问道:“那阿嫣入宫做侍读一事,还有那个萧盈,日后当如何处置?”
萧澹浑不在意道:“给公主做伴读也不是坏事,至于那个萧盈,呵呵,阿嫣,你且说,你是不是又打了什么歪主意?”
萧嫣嘻嘻一笑,忙献宝似得道:“还是阿翁懂我。看似和我她交换的条件,她是得了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