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远自母亲房里告辞出来,心下不由便有些恼火。母亲突然提起此事,绝不可能是一时心血来.潮问起,必是之前有人上前对她说过什么。几乎不用深想,他就猜到是房里那两个丫头做的好事。
因此,他一回到自己房里,便招来二人问话。
青竹不明所以,爷虽一副寻常脸色,但毕竟是在他身边伺候了这般多年,有时还是能够觉察出一点他的喜怒,眼下他把自己二人召来,只怕就不是什么好事。
与此同时,青茗亦在心中打鼓。
一时倒有些后悔起来,暗忖白日应该只作不知,不该去太太房里。
只是自己已经二十出头,眼看着再过两三年就到了配人的年纪,没遇着好机会便罢了,可一旦遇着好机会,她还是想试着去争取一下,毕竟给爷当妾,也总比配个同是奴才出身的小厮要好上太多。
自打早间自太太房里出来后,直至爷回来以前的这一段时间内,她心里便七上八下。
晓得爷不是个甘愿受人摆布的,只怕这回亦是希望渺茫,心下是早有这等准备。眼下见他眉宇间隐含着怒气,便知自己估摸对了。她在心间暗叹一口气,随后便把头压得低低。
钟远也不同她二人废话,直接就问:“今日谁去的太太房里?”
青竹连忙摇头。
青茗只得照实回道:“回爷的话,是奴婢。”心知扯谎无用,事后一查便能查出来,她便只有照实回话。
猜也是你!钟远皱着眉:“念你初犯,且又自小在我身边服侍的分上,我也就不说什么将你轰出去的话,稍后自行去领十个板子,下不为例。”
青茗身形一颤,含苦应了。
她正磕头,边上青竹便看不过去,忍不住上前求道:“爷,姑娘家哪里承受得住十个板子啊?还望爷看在青茗姐一向稳重妥帖的分上,饶她这一回,奴婢保证,绝无下一回了。”
钟远却是无动于衷,冷下声来:“趁我改变主意以前,你二人最好先退下。”
青竹一愣,再不敢多言。
青茗心里止不住开始发凉,示意青竹别再开口,二人一齐恭声退下。
……
小半个时辰之后,清和院正屋外的一间两进深,铺陈精致的耳房内。青竹正一面手抖着为青茗上药,一面忍不嘴起了眼圈儿:“爷也太心狠了些,姐姐好歹服侍他十余年,怎地就这样下得了手……”
青茗趴在榻上,面色有些发白,显是方才挨板子遭了不小的罪。闻言,她便有气无力地回一句:“你这张嘴啊,还不知收敛,他现下正恼着,你竟还没个眼色。可是见我触楣头不过瘾,自己也想亲自去尝尝?”
青竹连忙朝着紧闭的窗门看上一眼,后低声道:“姐姐莫唬我,爷非是个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只要我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还怕个什么。”
青茗只觉心里一刺,紧了紧手中攥住的绣花枕头,不愿再与她多言:“差不多了,你自去忙吧。”
青竹“嗳”一声,替她扯过薄被,轻轻覆在她的腰际,不禁又道:“稍后我去了,姐姐万不能一人在屋里暗自怄气,更不可因此记恨上爷。”
她顿一下,又道:“想爷只是一时生恼,过后恼意消了,也就该后悔了。且此事只有赖婆子与咱们几人知晓,姐姐是爷身边的红人儿,那赖婆子又是个极机灵的人,定不敢主动声张出去,姐姐也就莫觉着丢脸面。过两日再上爷跟前认个错儿,爷也就心软了……”
那赖婆子确实没敢下狠手,爷定也是知道,不若便不会放话让她去领板子。
青茗徐徐舒出一口气来,心里比得方才要好受不少,刚要开口,受伤的臀上就被牵扯的痛起来。她一下就皱紧了眉头,暗道即便是下手轻,但这伤了也是伤了,罪还是扎扎实实的受了下来。
青竹见此,少不得又安慰她几句。恰在这时,门上便又小丫头喊她:“青竹姐姐,爷唤你过去。”
青竹愣一下。
青茗便虚弱着道:“快去罢,这个节骨眼儿上,万不要再惹得他生了怒。我无事的……”
青竹担忧地看她一眼,只好点头去了。
……
好在爷不是迁怒她,而是派她去请大姑娘过来。
此刻天已擦黑,钟葭实在想不明大哥喊她过来做甚。只是一脚刚跨出门槛,她便吓得缩了回来,不禁拉着明霞问:“明霞,你说大哥可是准备是收拾我了?!”一想极有可能,她便吓得小脸一白。
昨夜大哥归家的极晚,不难猜出是与小表姐幽会耽误了时间。她只当大哥得了甜头,回头就能忘了之前一事,自己亦可侥幸一回不受苛责。没想,大哥仍将此事记得牢牢,眼下大晚上的唤她过去,定不是好事!
钟葭欲哭无泪。
明霞亦是无奈,劝她:“姑娘,没准儿大爷只是简单的唤你过去一趟,姑娘也就没多想了……”心里却是在道,定是为着姜姑娘一事无疑。止不住暗叹一声,也怪姑娘太过任性,白白让姜姑娘遭一回罪,凭大爷那样疼宠姜姑娘,怎么可能对此事放过不提?
钟葭仍旧不敢去:“明霞,你便去回我头疼,暂时去不成,待改日……”
明霞及时打断她的话:“姑娘甭再多言了,大爷的性子你还会不知?还是赶紧听话过去,稍后见到了人再老老实实地认个错儿,不比姑娘每日提心吊胆的要好?”
言之有理,钟葭只得叹一声气,硬着头皮去了。
……
昨夜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