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妊妊来电话的时候,宁妩正在病房训猫狗,她把手机丢桌上开了免提,一边用眼神威胁阿福阿美面壁不准动,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又怎么了丫头?‘西兰花’又惹你生气了?”
‘西兰花’是小公主目前的“男朋友”,据她说,那男生是个才华横溢的艺术家,特别有个性,但家境一般,又是单亲,因此不得周家长辈喜欢,为此,小公主都跟家里吵翻好几次了。
“现在不提他的事儿!是你的麻烦!”周妊妊深吸了两口气,压低声音骂咧:“二妞,你白长了个狗脑袋有个什么用!苦肉计都使不好!明明跟你说得好好的,转眼你就乱来!现在白白便宜了那个小婊-子!”
“又怎么了?”
“我哥不打算跟安娜订婚了。”
“嗯?”宁妩一愣,似乎是没料到,“这样啊,那不是好事么,你们家保住了不少财产。”
“呵呵。”周妊妊恨不得口水呸她一脸,“不订婚是真的,因为我哥准备直接让安娜升级成我的嫂子,就在三天后。”
宁妩:“……”
周妊妊说:“我就奇了怪了,你这个死脑袋中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垃圾,我哥对你心怀愧疚旧情难忘,你现在‘伤’成这样子,哪怕是多少展现一下演员的自我修养,也该秒杀安娜八条街了,怎么会输得这么惨?”
输?
宁妩意味不明地弯了弯唇角。
周妊妊问:“我哥昨天听说你醒来,心急如焚赶来看你,你跟他吵什么架,赶走他干什么?他那个人没什么耐心的,欲擒故纵的把戏玩儿过了,就便宜别人了,他昨晚没回来,我问过他的行秘,果然他夜宿在那个贱人那里的,今早一醒来他就改口要直接娶她了,气得本小姐板砖都提起了——”
她声音太大,宁妩拿起手机关了免提,凑近耳边小声劝说,“……你别冲动,计划照旧,订婚或结婚,不都一回事儿吗,横竖成不了就是了。”
“你想得倒美!还以为我哥当你是宝贝蛋捂着呢!”周妊妊呵呵她一脸,“我哥今天当着那个贱人的面说了,婚后会好好照顾家里,绝对不会再跟你纠缠不清,你当时是没在场,没看到那个贱人尾巴翘到天上去的得意表情……”
宁妩皱了皱眉:“你哥真这样说?”
那还真是被刺激狠了,她闷闷地想。
宁妩觉得自己低估了林安娜狗急跳墙的战斗力。
“我亲眼目睹亲耳所闻还能有假?”周妊妊丧气地说,“他说不再见你的时候,跟发毒誓似的,郑重又严肃,还说你也同意了的,你到底搞什么——”
“不一定。”
“什么不一定?”周妊妊声音一扬。
“男人发的誓,当它是个屁随便臭臭就好了,认真干什么。”
“可是万一他真的不肯再见你,那咱们岂不是完蛋了!”
“他不会。”
“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宁妩唇角微弯,眼睛看向病房门上的窗口,声音好小好小,“他已经来了。”
说完便挂了电话。
……
人果真都有某种犯贱因子,病房门口,周锦炎踌躇不已,好几次扬起了手都没办法敲下去——明明自己昨天中午才信誓旦旦,跟里面的人说好老死不相往来,她像个泼妇一样激动地对他大喊大骂,全然无视他几十个小时的着急担忧,当着那么多医生护士的面,耳光重重扇在他脸上叫他滚。
周锦炎是真的被激怒了。
再刻骨的喜欢,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传统上,男人多数都还是喜欢温柔解语花,谁会作践自己去抱着只扎人的小刺猬?昨天经历了那样一场混乱之后,周锦炎颜面尽失地离开医院,并且也是被逼急了,丢下了再也不来见宁妩的誓言。
结果发完誓的第二天就开始犯贱,他不由自主将车开到了中心医院的楼下。
既然来了,就顺便看她一眼,横竖我不进病房就是了,她也看不到我。
他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可当真正站到了病房门口,他又发觉自己挪不动脚离开了,就僵持在原地,内心开始天人交战。
宁妩是醒着的。
他看见,她好像是在跟谁讲电话,耷拉着脑袋提不起精神来的样子,等她挂了手机,就似乎有点无聊了,抱着委屈的猫咪窝在病床上,眼中的落寞跟她怀中恹头耷脑的猫一样,发呆片刻,她渴了,想起身倒杯水喝,结果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端着水杯的左手猛地一抖,哐当一声,盛满热水的水杯被打翻在地上!
“喵呜!”
她脚边的猫动作敏捷的闪开,就跟受过特训的一样。
倒是她自己,似乎被吓到了,捂着手愣在原地。
“你不知道避开吗!”动作快过思维,周锦炎猛地推开半合着的房门,几个大步上前,将她拉离了满地的热水,气急败坏,“这些事情叫护士做就可以了,你手伤得那么重还提什么水壶!”
他似乎全然忘了,就在昨天,这个“手伤到连水壶都提不起”的女人,毫不含糊地将巴掌甩在他的脸上,精气神十足地大骂他滚,像个疯子。
可是现在她却柔弱到像只失去妈妈的小雏鸟。
“是你?你怎么来了?”宁妩愣愣地看着突然闯入的他,忘了将手抽回来,清透的眼底含着震惊,委屈,难过,以及……惊喜。
对于怎样表现“惊喜”,这是有一定学问的,在不久前的那场宴会上,宁妩专门跟几个导演分别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