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是侵占荣禧堂了,给长子找了个破落户的继室,接着对这个继室的管家能力表示怀疑,然后名正言顺的将长子踢出了荣禧堂。最后再给长子说个王家出来的儿媳妇,掐尖要强,无法无天,这是一把比二儿媳更好用的枪。
于是长子年过半百就得了个孙女,自己的儿子却是有了个衔玉而生的宝贝凤凰蛋。终于天也蓝了,心也舒畅了。但是鸠占鹊巢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她现在时常会想到被抄家时,那些锦衣军的窃窃私语。
说一个五品官敢住国公府正房,这是藐视皇恩吧,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还有人说什么国公府,不过就是个一等将军府而已,挂荣国府的牌子当自己脸大呢。
除了有违国制还有什么来着,对了,谋害皇嗣、参与谋逆、藏匿罪产,纵奴凌弱。
谋害皇嗣?怎么可能。他们一家就指着娘娘的肚子生个皇子,做个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重现荣国府的荣耀。当年二儿媳生了个大年初一的姑娘,她就打定主意要把这姑娘送到皇宫搏一场,女儿没送进去,送个孙女也成。
刚开始做了四皇子的侧妃,她还担心过,没想到荣登大宝的就是四皇子。孙女一跃成了宫中的娘娘,省亲时的华美,孕育皇嗣的幸运,怎么忽然就病故了呢?
却原来皇嗣指的不是娘娘肚子里那个,而是从养生堂抱来嫁入宁国府的那个,看着二儿媳灰败的脸色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还有一个倒是没被害了,就是这名头不好听,坏事了的义忠亲王的重孙女。窝藏罪子那也是死罪啊,到底是谁买回来这么一个不僧不道的姑娘,害了他们全家。
她到底为什么会给家里娶这么一个祸害啊,藏匿罪产和谋害皇嗣有什么区别。那甄家母子一个弑夫,一个弑父,整个甄家都被连根拔起,家里抄出了甄家的财产意味着他们贾家也参与了。
而纵奴凌弱她一直以为是强加之罪,却没料到这些人打着荣国府的名义做了那么多的恶事。强抢民女,一个奴才竟然敢抢良家女为妾,还逼死了不少人命,强占良田使得不少人都家破人亡。
且纵奴凌弱中最大的错处便是放印子钱,印子钱啊,他们荣国府是有穷途末路了吗?奴才代主子放印子钱还拿利润,反而是主子拿了小头,欺上瞒下倒是娴熟得很。然后一句出自荣国府就被抹平了,背恶名的却是荣国府。
朝廷律例来还有一条是奴才是不可能有财产的,结果查抄出来的东西却比主子还丰富,她放纵赖嬷嬷却是放纵出一个个奴大欺主的,那私房里竟然有不少都是荣国府府库里的。
喜鹊喜鹊,真是讽刺呐。贾史氏闭上眼不去看喜鹊登枝上红艳艳的迎春花,她觉得自己恐怕等不到迎春花开了。
对了,迎春,迎春,她一直觉得长子想卖女儿就卖去吧。却没想过长子不是在卖女儿,而是在为女儿找出路,原来府里的女儿早已没了名声,难怪没有人找她提亲。
当她在那些看守人口中得知孙女名声败坏的原因,只有晴天霹雳能形容才能形容自己的心情。
原来在外人的眼里,荣国府和宁国府一样是藏污纳垢的地方,能随意让外男品评闺阁诗词的能有什么清誉,而毁了孙女名声的却恰恰是自己视若珍宝的孙子。
衔玉而生,好大的造化。她现在才知道若不是孙子当时抓了盒胭脂,说不定早早就夭折了,再大的造化能大得过皇家吗?国贼禄蠹,女儿是水,家中的姐姐妹妹才貌双全,她该庆幸孙子没造化吗?
令人惋惜的是长子所托非人,硬生生的被人磋磨死了唯一的女儿。女儿啊,说到女儿她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还有她的外孙女。
对女儿她是真心疼爱的,长子就不说了,儿子虽然孝顺却是个闷的,只有女儿能承欢膝下,让她享受天伦之乐。当她知道相公给女儿定了姑苏林家,第一个感觉就是太远了,她的女儿受欺负了怎么办?
好在女婿是个疼媳妇的,自己的女儿的生活甜甜蜜蜜,幸福万分,就算多年无所出也没有被女婿嫌弃。当她知道自己有了个花朝节出生的外孙女是欣喜若狂,百花齐放和衔玉而生是多么的般配,只是没想到两姓之好还没有成定局,女儿就同她天人永隔了。
可自己明明是很心疼女儿和外孙女的,怎么忽然就起了算计之心呢?应该是在女婿说不续弦的时候吧,女儿的陪房可是说过林家世代的积累之丰,在姑苏无人能出其左右,然后自己就心动了。
当然心动并不是说她要害自己的外孙女,孙子孙女养在一处也是为了培养感情,两小无猜也是一桩美事,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作为引来了二儿媳那么强烈的反弹。
让外孙女走角门,说什么随手拿两块布,月钱怎么怎么,还敲打外孙女不要去搭理她的孙子。更异想天开的是想着把她的庶孙和外孙女拴在一起,还好那个庶子是个福薄的,也是那庶子不长眼,挡着她宝贝的路。
这一点一滴的累积起来,她竟然看到了外孙女眼中偶尔闪过的失望。失望什么,她的孙子不好吗,还是失望她对庶孙的处置。现在她才知道外孙女失望的是什么,府中的口无遮拦、大红大绿、嬉笑玩闹、肉食荤腥,完全忘记了府中的姑奶奶刚刚亡故。
所以外孙女一去不回了,若不是她现在住的地方,她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外孙女。
她还忘了什么呢?贾史氏睁开眼转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