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舒怀笑嘻嘻地出去了。
那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声萦绕在她的房间里久久没有散去,姬妧的心里没来由地升上来一丝慌乱,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忽略掉了。
半个月的光景,路上的官兵渐渐少了,往来的行人又恢复了往日的拥挤,而回春堂里依然每天开门营业,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转,偶尔忙不过来孟舒怀也要到前面帮忙,而后院里养病的黑风寨主也渐渐康复起来。
“我感觉这日子也过得很充实呀。”
一日午后,阳光明媚地照进后院的天井里,孟舒怀搬了一张藤椅睡着晒太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还特意帮姬妧也准备了一张,两个人就这样大白天的躺着假寐。
“是啊,什么功名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逍遥自在,过些平平淡淡的小日子,想看到的人每天都能看到,才是最幸福的。”
姬妧莞尔一笑,这些日子经过李堂主的治疗她的腰伤已经好了大半,不仅如此连体内的毒也好一段日子没有发作,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解毒了,但是每天早上和晚上用饭的时候能够看到黑风,她就觉得心满意足,一点也不想回到凤城的皇宫里。
孟舒怀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幸亏凤国如今内外安稳,四海升平,不然碰到乱世再逢不到明君,咱们老百姓哪有这样的小日子过啊?”
姬妧知道他故意揶揄自己,闷哼了一声,无可奈何道:“不得不承认这些都是白凤临的功劳,孤多年不问政事,前朝的事情都是他在安排处理。”
“他要杀你,你还夸他。”
沉默了一会儿,孟舒怀忽然莫名问了一句话。
“我虽然不喜欢他,但是并不代表我不认可他的能力,况且他将凤国打理得这样好,我的负疚感也可以减轻一些。”
孟舒怀朝她翻了一个白眼,十分不理解的样子:“难怪人家现在想造反了!”
“没有凤佩,就算他想也无济于事,名不正言不顺,这江山落在白家手里也是根基不稳,长久不了。”
“既然已经不想当皇帝了,干嘛不把凤佩交出来成人之美,这样说不定还是凤国百姓的福祉呢!”
孟舒怀努了努嘴,“恐怕连你自己都觉得白凤临更适合坐那个位置吧?”
姬妧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不置可否。
“不如放手算了。”
孟舒怀突兀地吐露了一句,姬妧忍不住眯起眼睛朝他审视了一眼,“孟堂主今天看上去好像有点怪。”
“哪里怪了?”
“感觉不太像你,好像换了一个人。”
孟舒怀微微不平的哼了一声,饶有兴味地反问道:“那你觉得我像谁呢?”
姬妧猝不及防地被他的话给问住了,仔细想了想,清澈明亮的眼眸里倏忽闪过一丝惊悸,不待仔细看清,她已经回过神来,连忙摇头。
“不知道。”
伴随着话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怅惘的情绪。
话锋一转,她喃喃说道:“白家本来就是凤国的世家大族,没想到先帝们世世代代厚待他们,他们反而狼子野心想要取而代之,当年若不是白家掺合进来搅浑了一池水,情势也不会骤然变化,或许如今的凤帝陛下也不会是如今的凤帝陛下。”
孟舒怀逆着明媚的阳光,眸光熠熠闪烁,嘴角似乎是苦笑了一下:“你对白家的成见原来如此深。”
“难怪不喜欢。”
半晌之后,孟舒怀似笑非笑地得出了一句结论。
姬妧微微一怔,为这句话里无法遮掩的一丝哀怨,也因为她明白这五个字的意思。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不用去求证什么,一瞬间就是懂了。
张嘴忍不住想要辩解一句,话到嘴边,忽然就惊蛰了一下清醒过来,为什么要辩解,嗬,根本不应该辩解什么。
“不是有成见,而是两者间的渊源本来就是如此深。”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再没有开口,午后的微风拂过后院的树叶里簌簌响动,只有稀疏斑驳的阴影投落在两个人的脸上。
养伤的这段日子,姬妧和黑风很少见面。
黑风整日闭门不出,而姬妧被拒之门外一次后也不再开口提要去见他。
偶尔就连李堂主都十分好奇,在给她验伤时会忍不住试探她两句:“不弃,你最近好像变了。”
“嗯?有吗?”
“你最近都不提寨主了。”
“哦,大概是习惯了吧。”
“习惯了?”
李堂主诧异地看着她,表情看上去十分惊讶,而且还藏匿着一丝不安。
“嗯,刚回来的时候大概还是没有缓过来,见不到他寝食难安,后来天天都见不到,渐渐的就不怎么想见了。”
“啊?是这样吗??”
李堂主的声音里不由自主出现一丝紧张。
姬妧螓首微抬,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对方,“李堂主不是也不让我见吗?看上去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李堂主愣了一愣,好像是自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一瞬间哑口无言。
姬妧也不理他,又垂下眼去继续看自己的书。
自从住进回春堂,她就再没有干过任何活儿,就算前堂的铺子里再忙碌,李堂主也绝对不叫她帮忙,完全把她当成神龛供起来了。
李堂主犹豫了半天,收了药箱子依然不走。
姬妧翻了两页纸后,终于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困惑地问道:“李堂主还有事吗?”
“没,没有了。”
李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