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阿零好像没事,只是,只是晕过去了啊,只是晕过去了!”夜福再三确认了那轻微却是平稳得没有一点问题的心跳声,激动伸手在昼焰行面前晃了晃。
昼焰行随着夜福的动作抬眼,目光中却没有焦距,显然是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
难道看到主子露出这样神情,夜福也有些无措,只好伸手拽了主子的手过来,重重按在了阿零的胸口:“有心跳的主子,一点事情都没有,还活着,阿零还活着的!”
夜福一面刻意重复强调“活着”这个词,一面仔细观察者主子的反应,脑中恍惚忆起的,却是万年前清衡殿下突然离世之时,主子的反应…
有过这样的失神吗?有过这样的无助加无措吗?刚刚,刚刚主子真的哭了?直到现在他也宁愿相信那只是一滴不知道哪来的水,正好在主子低头的那一霎,落在了阿零脸上…
记忆中啊,那万年前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里,夜福唯一清晰的印象只是那一日主子被血色染红的双眸,那周身一瞬溢出的戾气,还有那抑制不住的滔天怒气!今时不同往日,这所有的差别,真的仅仅是因为当时大仇未报,主子没有时间来不及伤心么?
心头胶着着各种乱哄哄的想法,下一刻却只听一声淡淡的声线自耳边响起:“夜福,回去。”
夜福惊讶抬眼,对上的已是一双恢复了平静的金瞳,方才那一瞬仿佛失去了一切生的希望一般的悲怆气氛已经完全掩去,昼焰行淡淡望上那张沉睡中的小脸,伸手轻轻的擦掉上面的墨迹,半晌,才听得淡淡的声线裹在清风里传来,我们,回家。
——
那一日,百里门惨遭灭门,那通天的火光在异世烧了一天一夜,也不知从那所谓的通往神界的大门外看下来,他们所全心侍奉的神明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一场浩劫。
百里容笙拖着重伤的身躯,从那废墟中挖出一个有一个尚存一丝气息的人,直至找到了被利刃所伤已经奄奄一息的百里惊鸿,和大面积烧伤昏迷不醒的百里清泽。
百里惊鸿躺在一片碎瓦之下,那张红润的脸上看着竟然有着很好的气色,一双瞪圆了的大眼睛死死盯着百里容笙在的方向不住说着话,百里容笙却是觉得,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说话的对象是谁…
“我终于,终于在有生之年,看到了一次神迹!百里门的门规,十条之外,还有一条,密令,我现在,现在就告诉你…渡仙,寻找金色灵魄之人,找到了,终于找到了神明要找的人…咳咳,不会被仙器所伤之人,可以,可以使用仙器之人…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口中含糊着,说着颠三倒四的话,百里惊鸿伸手从衣襟里掏出一张染血的牛皮纸,紧紧攥在手心:“她就是神明要找…的人,那个孩子,就是神明要找的人…把她带回来,把她带到神的面前…我们,我们就功德圆满了…成仙,成仙了…答应我…答应我…”
眼神涣散着说出这段最后的嘱托,百里惊鸿已是满口鲜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百里容笙神色淡漠的站在他身前,垂眸望着那张濒死却是因为成仙的美梦而透着激动和狂喜的脸,等着他一点一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不会被仙器所伤之人,可以使用仙器之人,那个在金箭射出的一瞬间冲到了金箭面前,那个眼看着就要被金箭刺中却是在下一刻让金箭在她面前寸寸消逝了的孩子么?做到这一切的真的是她么,是…昼零?
百里容笙在百里惊鸿身边蹲下,一点一点把那张牛皮纸从他僵直掌心抠出来,叠好放到了怀里。迈着虚弱的步伐,百里容笙搀扶起昏迷着的百里清衡,一步一步,朝着山下走去。
身后,是一片还未燃尽的废墟,这个并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百里容笙再也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
另一头,冬雨中沉寂于一片暗色的岚山大宅,精疲力尽的阿零乖乖的躺在她的小床上,身上的污迹已经全部洗干净,伤口也上了药重新包扎,昼焰行在床边陪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时娃娃终于睡熟了,才缓缓起身出去,来到了走廊上。
阿零的卧室门外,夜福已经等候了一晚,此次发生了那么多变故,今日居然还亲见那万年之前所向披靡的神兵揽月神弓重现人世,夜福心中惊异不已,也心知主子定会有新的指示,现下便是微微俯身在主子身后站定,等待主子开口。
淅沥沥的冬雨打在走廊的窗户上,望出去那一片朦胧的夜色看着生冷。昼焰行在窗前站了许久,终于淡淡开口道:“今日那人类使用的仙器,你可还记得?”
夜福闻言微微俯身,恭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轻颤:“回禀殿下,夜福便是忘记了所有的事,也忘不掉那一柄揽月神弓,只是不知为何这神族至宝尽是会流落人界,还落到了人类手中。”
夜福一番话落,等了片刻,才听得主子回应:“当年那灵鸢神女后来如何了?”
“回禀殿下,当时有一个传言是说那神女之后触犯了天条被幽禁,尔后就再也没了消息,至于此传闻是真是假,便不得而知了。”
“查。”
“是。”
“还有关于阿零的事,从出生到现在为止,把所有能找到的资料全部找回来。”
“是。”
夜福恭敬应下,便是半晌也没有听得主子的下一步示意。耳边淅沥沥的雨声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