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圣山上兵戎相见的那一刻,阿零就看出了百里容笙看淡了生死的决绝;明知已是负荷不了冲击的身体,之后他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挥霍资本做了根本不该做的事。人之将死,所以毫不在意了么?阿零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急速虚耗了自己的身体,在意,却是一句话都没有提。这三个月来,他料理着一切,对她体内浊气的净化亦是费劲了心思,只是这样的努力却是收效不大,阿零看着结果,心情竟是出离的平静,只是算过一次日子,待到百里容笙死的那一日,她兴许也就只剩几月的寿命了。
那…这样的几月里,她要,做什么?
她…要回去找他么?
换一个身份企图接近,还是远远偷偷看上一眼就足矣?这样的时候想到这些事情是犯规的,此刻,她已经又开始有些恍惚的走起神来。
方才,百里容笙状似无意的特意透露的近况,只说夜福回了昼家,含沙射影的,是在告诉她殿下如今被一个人留在了那魔宫里。他情况如何了?醒了么?还好么?她留下了无颜,可以保护他的安危,但是她没有办法保护到他身体的变化,傀儡反噬,元神破损,这样的威胁很大是不是?她没有办法做到不关心不担心,他不喜欢百里容笙说出这样的话来,里头满是试探,而她却是被一探一个准,开始失神的那一秒,阿零在心里叹了口气,既然他想要看她的反应,就让他看吧,她已经不想再费神隐瞒什么了…
而说实话,百里容笙的确也没有必要这样费神去探阿零的一个想法,因为就算探出来了,他也不会发作,那知道了又有何用?墨瞳淡淡扫过身侧那张平静中疏离愈盛的小脸,阿零对着他的侧颜上有着浊气的图腾,黑色纹路印在白皙肌肤上,看着刺眼又叫人心疼,他看了一会儿,垂眼,岔开了话题:“另外,我想应该就在月底,严景该醒了。”
阿零一瞬回头,反应比起刚才大了太多。
他就知道她会高兴的:“只是严景的灵魄在肉身死亡的那一刻已经有些散了,如今和九头鸟的妖灵融合,我不保证回来的那个人会和当初的严景一模一样,而且就算性情外貌都相同,融入妖灵之后严景便不再是严景了,而是你的契约兽玄血,你要记得这一点,做好准备。”百里容笙神色淡淡,说话滴水不漏。
只是这样的消息已经足够让阿零高兴了,让她这三个月来真真正正高兴了一次!她用力点了点头,那天生上扬的小嘴轻抿着,看着微带笑意,百里容笙顿了顿,青黑的眸子里光亮幽深,下一刻他轻阖了一下眼,再是睁开,四目相对,毫不避让:“既然开心,答应我一件事。”
阿零的笑容微不可查的一顿,随即原先那浅浅疏离却柔顺的模样再次显现,百里容笙当没有看出前一刻她握着杯沿的指尖微微僵硬,他神色淡淡:“从今日起,我晚上到你的寝殿睡…”
阿零毫无反应。
百里容笙淡淡挑明一切:“和你睡一起。”
湖边凉凉的风起,滑过冰封的湖面,吹皱了杯中春水,定定看入那双清冷淡漠的眼,阿零神色比冰湖还冷,冷着,她亦是没有避开那视线,半晌,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便是半月之期,鲜少来到行宫主殿的阿零在这一夜踏着落雪到了主殿内室,经过层层严密守护,一路往下,最终到达的密室里温热潮湿,鲜红色的幽光在不大的地底空间内闪耀,最后一道关口守护的人是邢悠,作为宗主的第一只侍灵,邢悠现在身份地位今非昔比,阿零进过仍旧一身红衣却明显打扮更加精致了的邢悠,什么都没说径直入了内室,佘青按规矩不能进去,在门口站定,关系极差的两人碰上,邢悠冷笑开口:“不要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呸!”
佘青自是知道邢悠骂的是谁,又是为着哪件事,眼神冰冷,佘青却并没有太过激动,她早就知道了这只不安分的小侍灵一定会因为嫉妒说出这种没水准的话,只是冷冷扬眉:“不要脸骂得真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说得更是大快人心!只是你只敢背后骂有什么用?有本事当面去骂你家宗主利用朋友性命霸着我家主子!如果不敢做,就省点口水少丢人现眼!”
佘青骂人向来犀利,邢悠这种只是嘴臭的哪是对手?“你,你有本事再说一遍?竟敢诋毁宗主?宗主为了救那两人,耗费了多少灵力精力,你居然还敢说是利用,你…”
结果话没说完被打断的利落,佘青冷笑:“是啊,你也知道你家宗主为了我家主子什么都能做命都能赔进去,居然还敢在这里嚣张?呵,区区一个侍灵而已,摆正你的身份!”
说完,佘青毫不在意带着大头进了内室,听见邢悠在外头的怒吼,撩了撩长发一阵冷笑。要说那邢悠,混的还不如她,她家宗主对着她佘青都还爱屋及乌能礼让三分,便是她破例进了内室一会儿也受不了什么惩罚;但是邢悠呢,给自家主子做牛做马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