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想说的,今天就准你一并说了,说完,以后此事不能再提。”上方,昼焰行金瞳轻抬淡淡扫了一眼下方的属下,缓缓开口。
“…阿零的神格,是灵鸢…神女…?”半晌,夜福才真正问出口来,说完,手心里微微起了一层薄汗。
“嗯。”昼焰行轻应一声。
“…殿下是何时知道的?!”
“从那天阿零唤出神兵的时候。”
淡淡话落,夜福一瞬抬眼,倏然对上高处那双始终清冷的金瞳,满脸写满了难以置信。
原来,原来竟是在这么早的时候殿下就已经确认了阿零的身份了?!那为何,为何那天晚上殿下回来同他谈起此时的时候竟是只提到的永生?!殿下他不介意么,从那么早开始就已经不介意了么?他不动摇,一点,都没有动摇过?!
墨瞳微瞠,金瞳稍冷,下一刻昼焰行微微后仰轻勾了唇角,弯出一抹浅淡笑意来:“但是还是到了那一天在异世亲眼见了一次,本座才完全确定了。”
此话一出,还没从上一波冲击之中缓和过来的夜福更加愣了,半晌:“殿下那天见到灵鸢神女了?是亲眼看见的?!”
“唔。”昼焰行微阖了一下眼,金笔在指尖轻转了一下。
夜福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能说什么,说殿下现在的表现太匪夷所思他完全不能接受?只是这真的是匪夷所思么,有着殿下和阿零的感情在前,殿下会这么选择,他也能猜到一些的,不是么?只是啊,他却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会这么轻易,没有挣扎,没有彷徨,殿下甚至没有一刻想过要报仇?不对,报仇的事暂且不提,那么,放弃神位呢?放弃让阿零回归神位,仅仅接受作为阿零的阿零呢?却是似乎,殿下连这一点,都不愿放弃呢…
所以,真的有那么重要么?让阿零永生,让阿零永世留在身边,哪怕最终能留下的那个人不是阿零,而是那个杀死了清衡殿下还害得殿下自己历经了千年鬼道傀儡缠身的仇人!灵鸢?!
低垂的眼眸中一瞬翻滚异样的情绪,若不是低着头殿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夜福都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像这样压抑着一切站在殿下面前!他不是殿下,所以他永远都没有办法体会殿下的心情么?五年的感情,已是可以敌国万年的仇恨了么?其实便是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到底他想要怎么样,他自然舍不得阿零,但是他也不可能接受灵鸢,这么纠结的局面,为什么偏偏是矛盾中心的他家殿下,却是这么容易就做出了选择?!
“…殿下那一日看见那灵鸢神女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心情?”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一点一点,将心头绝对不能表露的情绪压下,夜福终是能再次抬眼,尽量平静的问出这句话来。
而回应他的,是微微一顿的惊讶,再是浅浅的,一抹妖娆笑容。
“当时么?当时…本座似乎意外的觉得高兴呢…只是这样,很奇怪么?”
殿下是问他奇怪么?还是在问他自己,这样,很奇怪么?直白的回答,清淡的语气,话落那鎏金竖瞳里却是一瞬泛起一抹幽光,直直看如了夜福的眼。
“夜福,你是不是觉得本座不该高兴?”
“…属下不敢。”
“哦?有什么不敢的,心里想写什么本座又不知道,想一想,也不无不可~”
“…属下不敢!”
“呵呵,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不是说了今晚什么都可以直说么,就是恕你直言的意思啊~”昼焰行在桌后微微挑眉,看着桌前低着头身形一瞬紧绷的夜福,轻笑开来,“而且你会这样想不是很正常么,灵鸢是仇人,灵鸢是敌人,便是为了清衡也不能接受她…你就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清幽的男声,语气轻而缓,堂下,听着这轻缓的声线却是快要被折磨成疯了的夜福一直死死低垂着头,掌心在身侧握紧。
此刻,这般肆无忌惮显露的,才是他家殿下千万年来真正的个性…睥睨,乖张,多疑,邪肆,说着挑动人心的话,逼迫着你到绝境,而他,高高在上神色淡淡的观察着一切反应,稍有不满便是直接出手毁灭,绝对没有第二次机会!此刻,千万年来第一次处在这个位置的夜福心中翻滚的是复杂的情绪…那是因为在乎吧,因为在乎他的态度,在乎他知道真相之后对阿零的想法,所以殿下才一再试探,步步紧逼!若是他流露出一点异动,若是他生出一点异心,那么今晚便是他的死期!
心中一瞬滑过一丝苦笑,夜福再次俯身:“属下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会?”清冷男声紧追而来。
“如今是不敢,属下也希望,以后会变成,不会。”坚定的说出心中的想法的那一刻,夜福俯身低头却是不再逃避,午夜的书房内外均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过了许久,才听见上位传来淡淡一声轻叹。
“阿零的神格是灵鸢,但是灵鸢和阿零长得并不像,阿零身上也没有带着神族转世的印记,可见阿零也只是几种灵格中的一个,并不是本体,也还不能算是灵鸢转世。”淡淡的声线传来,夜福微愣抬头,望上那双淡漠黑瞳,“所以若是要让阿零回归神位就先要找到其他几个灵格,今后你同本座分头行事,一起去办。”
“…是。”夜福眉头轻蹙,俯身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