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眼睛微微睁大,看向贾政,好似在说:你大哥什么时候变得伶牙俐齿了?
贾政难堪地抬手,捋了一下胡子。
王子腾恨贾政不争气,瞟他一眼之后,故意冷哼一声,才将话锋转向宣楼。“宣楼兄,那我就不客气了,有些话该说就说。分明是你们欺人在先!舍妹说你们都误以为是她指使凤丫头放印子钱,她缺钱么?当初我们王家把人嫁到你们家时,金银珠宝拉了几车,会差那点印子钱?真是可笑!”
“谁会嫌钱多。”宣楼笑呵呵的摸着下巴,说了句大实话。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挣钱这玩意儿还真容易瘾的。因为有了钱,才好买鱼吃,才能去享受。
“你——”王子腾还没反过劲儿来,就被宣楼堵个正着,气得胸闷。
“再说了,老太太不过是问问,也没说真是她放了印子钱。毕竟出事儿的都是你们王家的女儿,我那儿媳妇,不也姓王么?俩人沾亲带故的,又一起管家,出了错惹人怀疑也很正常。”宣楼懒散的晃了晃脑袋,漫不经心地瞟一眼王子腾,“子腾弟弟,你说是不是呢?”
这一声子腾弟弟叫得,让王子腾觉着又肉麻又恶心,还气上加气。人都说学问大了的人,能言善辩。贾赦这厮肚子里屁点墨水都没有,他怎么反倒比读书人的嘴更厉害。
王子腾忽然有些明白贾政为什么被打发出荣禧堂了。就凭他数十年如一日稳坐工部员外郎的水平,还真斗不过贾赦。
王子腾开始正视贾赦,深吸一口气,决计不再轻敌了。
“我们王家女儿,岂容你怀疑?”王子腾真火了,吼一嗓子,脖子青筋暴突。
“啊,王家女儿是不该怀疑。”宣楼点点头。
王子腾以为他被自己的气势震慑住了,高扬着下巴,稍稍得意了下。
宣楼紧接着眯眼笑了,还是懒懒散散的态度。他翘起了二郎腿,脚尖悠闲地晃呀晃。
“可她现在是贾家的媳妇儿了!不然,子腾弟弟去问问你妹,她是想做回王家女儿呢,还是想继续当贾家的媳妇儿?”
宣楼说到后面,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目光渐渐变地阴冷。
她们王家的女儿岂是说休就休的!
王子腾心中一颤,蹙眉狠狠地瞪着贾赦。好家伙,这厮竟然敢当面威胁自己。
贾政听不下去了,他带着妻哥来理论家事而已,最后竟要成贾、王俩家结怨了。
“两位哥哥,快都别说了,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是场误会罢了。”
宣楼和王子腾同时看向贾政。一个嘲讽,一个恨他不争气。
贾政本是好意思,见此状,脸上也挂不住了。他恨恨的冲宣楼发火:“大哥你就不该冤枉她,凡事讲求证据,你无凭无据,因何诬赖?”
王子腾见贾政终于争气了,态度好了些,赶紧附和他:“我们王家咽不下这口气。”
“有什么咽不下的?我们都咽下了。谁也没说你媳妇儿有罪,板上钉钉的事儿是凤丫头的,她是你们王家的女儿。既然你们想把事儿闹大那就闹大,任由外面人评说去!”
王子腾脸色青白不定,很是尴尬丢脸。他怎么忘了,她俩不管是谁出事,闹出去,丢得都是他们王家所有女人的名声。
他真是被贾赦戳到软肋了!
宣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而目光犀利的看着他二人,“我还有事,先告辞。顺便说一下,我不爱喝酒。”
宣楼说罢,遛着一条直线慢悠悠地走出门。
王子腾见他这副“耍贱”的样儿就气,握拳狠狠地砸一下桌子。
贾政吓了一跳,看王子腾的脸色,心里直骂亏了。他本来还想趁着大哥这次来商量一下自己升官的事儿,这下可好,全泡汤了。
王子腾被气得够呛,还丢了面子,自不愿在这多留。他抖着手指了指贾政,警告其道:“你若胆敢让我妹妹受委屈,有你好看!还有,凤丫头从此不是我们王家的女儿!”
贾政看着王子腾怒气冲冲地去了,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心里也憋着气。一面恨大哥贾赦惹是生非,一面又恨自己不该挑出这么一遭儿事。到头来,荣禧堂没要回来,还丢了自己的颜面。
贾政气得想吼,却因要顾及自己的斯文君子形象,吼不得,他便暗暗使气踢了门一下,反倒把脚踢疼了,害得他不得不脚单腿蹦,口里直吸冷气。贾政警惕的瞟向屋里的丫鬟,假装正常走路,却还是有些一瘸一拐的去了。
等他人一走,丫鬟们在屋里便笑成了团儿。
宣楼就站在西厢房,人一走,便背着手出来,眯着眼看贾政离去的背影。他听见了正房内的笑声,走了进去。
丫鬟们立马噤声,垂首向大老爷行礼。别瞧大老爷平日散漫,这些丫鬟们最不敢得罪他。大老爷发威处置人来,比琏二奶奶都厉害。前些日子,就因为大老爷一句话,琏二奶奶打发走了府中许多婆子。虽说这些婆子们平日里确实偷懒耍滑,该被罚,但还是会叫她们怕的心慌一阵。
宣楼走向侧室,直奔罗汉榻方向。娇红立马会意,赶紧铺整好垫子。宣楼懒懒地一坐,半歪着身子问她们,“才刚我走后,那二人说什么没有。”
丫鬟们赶紧照样回他,还将贾政踢脚的事儿绘声绘色地学了一遍。
宣楼听得乐呵,直赞这几个丫鬟有才能,一人分了一吊钱做赏赐。并且,吩咐其中一名丫鬟将王子腾的话学给王熙凤听。也好让王熙凤心寒,彻底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