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夕阳衔山,便去找了些枯枝败叶过来生火,顺便架了个烤架,把处理过的鱼放上去,又到四周撒了点粉末。望了望昏暗的天空,又看了看秦修,将人挪到火堆边。
拿开手,却发现手上又沾了土,低头见向来嚣张的人这么一副凄惨的模样——脸上沾着泥,头发里差不多一叶子一半土,衣裳褴缕,血迹斑斑,和具放了几天的尸体相差无几,心情不住愉悦。
伸出手指碰了碰那沾了泥的眼角,唇角无意识地扬起个弧度。这么狼狈,不知他那帮小弟看到了会如何。恐怕还没人见过秦修这模样,毕竟这人向来在人前飞扬跋扈惯了,这么损形象的样子怎么能让人看见?
火光映着,黄昏半褪。一直都知道秦修的五官很好看,清奇俊秀,丝毫不显女气,本该叫人觉得惊艳却因为汪洋的恣肆掩去许多。尤其睁着眼的时候,略狭长的凤眼里总流转着幽幽暗暗的光芒,总让人无意间就陷进去了。
指腹压了压他脏兮兮的脸颊,好像一切动作都是无意识的,从眉眼到下颚。
随风飘来的糊味唤醒了他的神智,触在秦修脸上的指一顿,微微垂下眼帘,睫毛轻颤,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霍然起身拿走糊了的鱼。
衣袍悠扬落下,盘腿而坐,拨掉糊的那部分,慢条斯理地吃起来,心里开始盘算事情。
次日,翁白术决定启程。不过在这之前,得让全身是泥的秦修净身,他可不想染脏自己。
提着秦修的腰带到湖边,清冽的湖水闪烁着粼粼波光,晨风吹过,感觉甚好。
一把放开,任由秦修在湖上砸出巨大的水花。然后蹲下去,一手提过他的衣领,一手开始洗头发。
待把发缝里的草叶清理完已经是一柱香后的事了。又扒开他的衣服,用衣带随意给他擦拭了□子,然后捞起来套上自己的衣服。
看着头发还在滴水的人,翁白术慢悠悠蹙眉,第一次给人洗澡竟然是给自己的宿敌。就当是这人被自己忽悠才落得个这么惨的下场给的补偿。这么想着,也就背起洗干净的人,朝目的地进发。
剩下的五百里地当然没有那么好走,所以翁白术用计抓了只妖兽给两人当坐骑。
又赶了几天路,郁郁苍苍的山脉终于出现在眼前。翁白术抚抚了抚那马不停息赶了几天路的妖兽,寥表安慰。横抱起某个晕了一路的人,朝山上走去。
山间林风阵阵,晨雾未散,吸入的空气潮湿清凉,周遭的灵气也是精纯浓郁。
细碎的阳光透过叶缝洒在两人身上,两袭黑衫摆动,被风撩起的发尾交缠,分不清谁是谁的。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才到泉口,有人到来,那空气中荡起光涟,从中走出两个人来。
很符合修士对魔修的想象,面容凌厉,周身都是魔气,眼睛泛着诡异的血红色。腰间刺着暗金色的太阳图案,是暝殿的标志。
“你们如何来到这里?”
还算有礼,并未因为两人是人类修士就驱赶。翁白术放开抱着秦修的一只手,从百纳囊中摸出一个幽黑的玄铁牌子来,“晚书姑娘让我们来的。”
接到牌子的魔修立刻行了个礼,“原来是晚书大人的安排,未有远迎,请。”
翁白术正要踏进去,却又被拦住了,“公子抱歉,请问这位公子的牌子……”
“晚书姑娘也让他进去,不过他晕了,没法拿出牌子。”
“没有牌子一律不能进入。”守卫的态度很坚决。
要用人家的泉来修炼可不能发生冲突,强闯这种事不能做。翁白术低头看了看闭着眼的秦修,转身离开。
回到半山腰,翁白术将秦修放到树脚,思忖了会盘腿坐下,一手放到秦修的天灵盖上,默念法诀。
“摄!”
眼前光芒大作,光涟层层荡漾,万千幻象扑面而来,笑声话语交叠如排山倒海,不知过了多久,幻象消退,神识渐转清明。眼前清晰起来,一眼就瞟见了那个旋转着的一小团雾气。
“秦修。”翁白术用神识沉声唤道。
雾气扭动,灵魂波动表现出主人的惊异,“翁白术?你怎么跑我识海来了。”
“你能醒过来么?没牌子不让进泉。”
雾气又翻腾好一会,灵魂又传来暴躁的波动,“不行!老子试好几次了,估计得有人给我打通经脉。”
“嗯。”
“我靠,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愉悦!”
“我只是心里平衡了,因为我现在也没灵力。”
“刺、傲,那怎么办。”
“只要进了泉就有办法。”
“要醒过来才能拿到牌子,拿到牌子才能进泉里,进泉里才能醒来……陷入死循环了。诶?不然你先进去,再出来帮我。”
“晚书姑娘给的牌子只能用一次,等我出来已经是两个月后了。”翁白术声音很沉静,“如果你愿意我也不介意的。”
“靠!”雾气翻滚。
“不过我有办法。”
“说!”
“融魂,相当于交换一点神识。”
雾气顿了一会,然后又翻腾起来,“融就融。”
翁白术轻笑,“那放我进去吧。”
“里面是我的领地,不怕我直接打的你魂销神散?”秦修一边揶揄着一边让翁白术的神识融进来。
“只要你愿意永远醒不过来随便你。”
融魂,某种程度上